閃電,若是細細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種很美麗的存在,猶如生長的樹木一般開枝散葉,尋找著一條最輕松的通路,再將龐大的能量一股腦地積攢的能量傾瀉而出,那一瞬間的明亮電光足以在人們眼中留下一道難以忘懷的視覺暫留,只可惜閃電存在時間實在太短暫了,很少有人能夠仔細欣賞它的美。
而此刻,隨著一陣時空扭曲,本應轉(zhuǎn)瞬即逝的電光忽然間就慢了下來,原本只存在一瞬的景象在被拉長,但此刻的鐘靈秀完全沒有欣賞這幅美景的心情,神經(jīng)緊繃的他現(xiàn)在全身心都投入在應對眼前的危險上,這第二形態(tài)下的魔狼即使被減緩到先前速度的一半也不容小覷,哪怕分出一絲心神都有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
電光火石之間,鐘靈秀雙掌探出,握住在空中旋轉(zhuǎn)著的雙刀,既然計劃有變,原先用來吸引雷光的打算也沒有必要繼續(xù)下去了,還不如另作他用。
腳步一錯,鐘靈秀扭轉(zhuǎn)身軀,閃身繞至魔狼左側(cè),速度之快讓閃電都來不及拐彎,僅僅是偏斜了一些便繼續(xù)向前行進了,而躍在半空的魔狼身體更是無法作出任何轉(zhuǎn)向,只有五只兇光畢露的眼睛還在一眨不眨地跟隨著他的身影。
以右腳為支點,鐘靈秀如陀螺般旋轉(zhuǎn)了半圈,雙刀隨之拖出兩道凌厲的弧光,銀白的刀光襲向透亮的身軀,卻不想一道雷光竟從魔狼的身軀中噴涌而出,沒料道它也能從嘴巴外的身體部位發(fā)動雷擊的鐘靈秀下盤已經(jīng)站穩(wěn),還做不到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靈活切換的他來不及施展步法,只能當機立斷,松手下腰,一招鐵板橋堪堪躲開迎面而來的電流,而他心愛的兩把刀就沒那么好運,沐浴在了雷光之中。
沒有時間為自己武器的損傷感到心痛,立刻出現(xiàn)在鐘靈秀眼前的是魔狼鋒利的爪光,吃過一次虧的魔狼明白‘升格’的難纏,想要破局的最好辦法還是得不讓鐘靈秀有出手的機會,處于第二形態(tài)的它速度足以在‘升格’的影響下做出反應,不像之前那樣幾乎無力還手,只要將‘升格’持續(xù)時間內(nèi)的損傷壓到最小,之后主動權(quán)就掌握在它爪中了。
眼看夾雜在銀白狼毫中的雷光即將隨著狼爪跳向自己,已經(jīng)有所準備的鐘靈秀腰馬發(fā)力,如同被壓下的彈簧一般瞬間回正了身軀,借此產(chǎn)生的反作用力腳尖一蹬,整個人騰的一下向后躥出數(shù)米,避開了噼啪作響的電流。
可這樣一來,魔狼的大半身軀都離開了‘升格’的影響范圍,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
似乎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愿意受到一點傷害,甚至會如此輕易地放自己離開,做好殊死一搏準備的魔狼明顯愣了小半秒,接著便從扭曲的力場中抽出自己的爪子,轉(zhuǎn)身向著林啟峰奔去。
由于忌憚著‘升格’的難纏,在剛剛那愣住的小半秒里,原本怒不可遏的魔狼放棄了再次靠近鐘靈秀這種不理智的行為,決意等‘升格’結(jié)束后再報這奪眼之仇,而在此之前,倒不如先將另一個煩狼的蟲子解決了。
魔狼轉(zhuǎn)身就跑的這一舉動著實出乎了鐘靈秀的預料,根據(jù)他過去的經(jīng)驗,這些智能不高的魔獸的仇恨一般都會鎖在對其造成最高傷害的目標上,很少會在途中突然轉(zhuǎn)火。
這一計劃之外的變故一定程度上打亂了鐘靈秀的布局,看著一瞬間拉開了距離的魔狼,鐘靈秀沒有猶豫,張開的雙臂手腕微旋,一張刻畫著狂亂閃電的冥卡出現(xiàn)在他右手指間,隨著他五指一握,燦爛的雷光絲毫不受‘升格’影響地瞬間充盈了鐘靈秀的身軀,將他染成了金色。
還在半空中旋轉(zhuǎn)著的雙刀被精準地接在手中,纏繞在其上的電流自然地流入鐘靈秀體內(nèi),如同江河流入大海般沒有激起一絲波浪。
右腳重重地踏在土黃色的地面,鐘靈秀壓低了身子蓄勢待發(fā),澎湃的能量肆意地散發(fā)著,將他周圍的土地劈得焦黑。
深吸一口氣,鐘靈秀運動褲下的肌肉鼓起,腳下的泥土微微下沉,只聽“嘭”的一聲,原地已不見人影,只剩一個還揚著塵土的腳印昭示著人不是憑空消失的。
與此同時,還在趕路的林啟峰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變故,魔狼的提前靠近讓他之前平復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腦中不斷思索著應對之法,眼看那道銀白色的身影眨眼間便縮短了一大段距離,林啟峰決定還是以自己最熟悉的風刃對敵。
就在他左掌剛抬起之時,他空無一人的右手邊忽然傳來了周宇博的聲音:“把我扔過去吧!”
林啟峰下意識地側(cè)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倒不是因為他不知道周宇博在那里,畢竟是他一路拖著周宇博在趕路的。
“相信我。快!”似乎看出了林啟峰的猶豫,周宇博的聲音里帶上了一些催促。
見周宇博說得如此堅定,林啟峰又回想起之前他們討論作戰(zhàn)方案之時,當鐘靈秀提出讓周宇博隱形去給予魔狼致命一擊的時候臉上的復雜表情,有些緊張,有些不自信,當然,也有些被委以重任的高興,最后都化為了接過隱形戒指時的那一點頭。
不再猶豫,林啟峰雙腳重新接觸地面,左手抓上右手中看不見的胳膊,像是一名鏈球運動員一樣旋轉(zhuǎn)了一圈,將手中之物沖著那道銀白閃電甩了過去,同時催發(fā)自己的能力,再為周宇博加把速。
奔跑中的魔狼正注意著身后追來的鐘靈秀,一種被危險鎖定的寒意突然涌上心頭,卻是來著空無一人的身前,沒有懷疑自己的直覺,魔狼立刻停下腳步準備變向,口中的電流又一次聚集,噴向狂風涌動之處。
一只夾著冥卡的手自半空中顯現(xiàn),就像是有一層透明的皮膚從其上脫落,隨即便是胳膊、肩膀、身軀,直到周宇博整個人都出現(xiàn)在魔狼面前,右手握著的霰彈槍黑漆漆的槍口自上而下對準了魔狼的腦袋。
沒有去抑制臉上那藏不住的緊張神色,周宇博手中的‘霧碎甲’破碎,一副由數(shù)不清的鎧甲碎片組成、縫隙間不斷吞吐著霧氣的鎧甲覆蓋住他全身。
在之前的那場戰(zhàn)斗中,周宇博已經(jīng)知道這‘霧碎甲’弱雷,面對近在咫尺的電流并不能起到很好的防護作用,但他本就意不在此。
只見周宇博左手一張,原本的貼身的鎧甲霍然間散開,重新排列組合沖一個球形的籠子,將他包裹在其中,轟擊在其上的猛烈電流被盡數(shù)吸收,緊接著被導入地面,沒有傷到他分毫。
雖說如此,連接著碎片的霧氣卻承受不住這般刺激,在強力的電擊下消失殆盡,沒了支撐的籠子也即刻分崩離析。
不過周宇博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按在扳機上的食指已然扣下,火藥推動著彈丸從膛口傾瀉而出,在這個距離下被命中的話,就算是強大的魔獸也很難幸免了吧。
魔狼不敢去賭自己的腦袋有多硬,沒有再次進攻的想法,以它現(xiàn)在的速度,避開有害還是做得到的。
剛想抬爪,魔狼雙掌感受到一陣刺痛,低頭一看,鐘靈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趕到,將雙刀插在狼爪之上,將其釘在地面,一時半會還拔不出來了。
因為不是直接危及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又被周宇博吸引走了,魔狼竟沒有察覺到鐘靈秀的靠近,讓他一招得手了。
知道魔狼正憤怒地看著自己,鐘靈秀回以一個嘲諷的微笑,松開手站起身,以一種快到看不清的速度從魔狼的身下消失,又出現(xiàn)在它后腿的位置,單手撐著魔狼的身軀,完全不在乎竄上來的電流,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等待著魔狼的死亡。
隨著‘升格’影響的消失,飛行的彈丸恢復了正常的速度,魔狼卻依舊在‘升格’的范圍之內(nèi),承受著遲緩的代價。
既然無法移動,那就只能原地蹲防,力求將傷害降到最小。即使被減速了,魔狼依舊以非人的速度趴在地上,讓大部分沖著它腦袋來的彈丸命中了它的后背,雖然同樣痛徹心扉,當至少比腦袋開花要好。
剩余命中腦袋的彈丸一部分剛觸及頭骨就被攔了下來,一部分打爛了魔狼的鼻腔與眼珠,還有寥寥幾粒射入了它的大腦,灼熱的金屬炙烤著它的思維,讓它完全無法思考,但身為魔獸的強大生命力依舊讓它尚存一息。
“還活著吶?可真是頑強啊。”鐘靈秀拍了拍還沒有化作白光的魔狼,左手輕握著剛剛撿回來的‘火之高興’,朝著周宇博揚了揚頭道,“了結(jié)它吧,這是你應得的。”
說完,鐘靈秀便閉上了雙眼,兩道血淚從他眼角處淌下。
周宇博見狀,知道自己得抓緊了,槍口抵在魔狼的腦門上,還有所反應的魔狼掙扎著抬了抬那原本高傲的頭顱,此刻卻顯得那般有氣無力。
扳機扣下,“乓”的一聲槍響回蕩在這空曠的高墻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