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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愛意的隕落

三日之后我逐漸從阿申公的離去之中緩解過來。故事不會這樣結(jié)束,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雖然阿申公留下的燈塔是沒有人會留意的,但是我還需要為他做一些事表達我對這位特殊朋友的哀思——在燈塔里的東西還沒有被洗劫一空之前,我想收拾一番阿申公的遺物。

我推開門進入燈塔。燈塔無疑是沒有鎖門的。當(dāng)我提著燈摸黑向前走時,手旁青石墻壁濕漉漉的。此刻燈塔內(nèi)部異常混亂,所有的抽屜都被翻開了,看來阿申公是剛回來不久以后便走向了海灣的歸途。

此時,阿申公的書桌上靜靜地擱著一本厚重的皮夾本。這是阿申公的日記本。深呼吸了幾口,我輕輕打開了這巨大的鋼鐵狀的封面。所有的塵封的記憶都將被揭曉了,此時的我終于明白了一切的詳情。通過他真摯的手稿,我卻不禁為這段感人至深的戀情和結(jié)局為之遺憾。

我的朋友,我為您講述一番這個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對年輕的戀人。男孩是貴族家庭的長子,女孩卻是貴族家庭的女傭。女孩享受男孩的音樂,她是他的知音,他們真摯相愛著。但是男孩的家庭不允許他們存在結(jié)合,他們讓男孩接受一段罪惡的婚姻,以此來支配他的生活。最后女孩被驅(qū)逐,她永遠離開了男孩,因為海嘯死在了異鄉(xiāng)。男孩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和愛人后終變聾啞,他下定決心離開自己的軀體所處的困扼之地。最終男孩來到了里亞海灣,執(zhí)著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光明之音。是的,我確信他去往了一個聽得到心靈之音的地方。

不用我說,男孩是米申爾·雷特希昂,而那個女孩是他的戀人,瑪麗·迪普萊希。此時我只恨我無可復(fù)加,年歲尚淺。即使大受感觸,我唯一能做的卻只有將這些日記原封不動地摘錄下來,表達我對這份純真情愫的敬意。

1977年2月6日

我終究是永遠的離開了瑪麗。昨日之別,她會去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繼續(xù)她的生命——你會嗎,我摯愛的戀人?不,我們沒有離別,我們是絕不會離別的!我相信你一定在一個地方等待著我,我要去尋覓你!我在夢中仍然能看到你柔和的腰肢和銀鈴的聲響,我的戀人??!你的思緒是任何人所代替不了的,我愛的是你的氣質(zhì),你的靈魂,你濃烈的感情!你還記得那個寧靜的午后,當(dāng)我的提琴為你奏響的時候,我們是怎樣的快樂!我不會失去你的,絕對不會!米申爾·雷特希昂永遠會忠誠于你,是米申爾·雷特希昂!是我??!我這就出發(fā),我即刻啟程……等待著我!

1977年2月10日

我一直苦苦尋覓著你,但是我遲遲不見你的身影!哦,我的瑪麗,我的瑪麗!你會去哪里呢?你又能去哪里呢?你的心是呼應(yīng)著我的,我確信無疑。所以給我啟示,或者是為我祈禱吧!我的戀人!天主會告訴我們彼此,真正的愛意是絕不會被距離分割的!我將會一直尋找著你!一直!…

1977年2月13日

瑪麗,瑪麗,請賦予我力量吧,告訴我你的方向,哦,那無疑是天主的啟迪——我思念著你,只要你告訴我你的方向就是前方,那我一定會追尋著全部的光明!

當(dāng)我眺望前方茫茫黑夜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在思索你的眼前是否和我是一樣的景象,我的腦海中始終有你的痕跡。是瑪麗·迪普萊希的名字!瑪麗,你能看到那一顆明亮的星星嗎?你又會明白那是我們自由的,未來的象征嗎?天空的星星是那么的多啊,但我們彼此的愛意卻永遠是獨一無二的。瑪麗!我在等待著我們的重逢,等待著那一刻永恒一瞬的到來!…

1977年2月19日

我在一家客棧安頓了下來,瑪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定會為你寫一首摯愛的樂曲。你喜歡鮮艷的桔?;?,我一直記得的。我將會用自己的靈感飽含我對你所有的愛意,所有的情愫,所有的往事…我相信你會傾聽的,對嗎?這首樂曲會永遠演奏下去,永遠永遠,直到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永遠地回響…

1977年2月26日

瑪麗,原諒我必須回家一趟。我的母親過世了,是我摯愛的母親!天哪,上帝是存在的嗎?為什么他一定要如此折磨我呢?他一定要徹底扼殺我的幻想才肯罷休嗎?天主知道孤獨一直陪伴著我嗎?他明白我痛楚中的濃烈的感情嗎?哦…光明…!永恒的渴望…!不…!我絕對不會放棄!!…

后面的日記被撕掉了很多,我預(yù)想到這會是阿申公聾啞時期的日記。它也許會是像白紙一樣的絕望,以至阿申公不愿意再去接觸它,因為無論怎樣去掙扎,米申爾·雷特希昂終究還是失去了瑪麗·迪普萊希。我可以猜想到阿申公是如何埋葬瑪麗的——他也許曾經(jīng)拼勁全力想見到她最后一面,但結(jié)局又是如何呢?我能想象到阿申公會怎樣悲痛欲絕,但他能為逝去的人做的,就和我能做的別無二致。除了哀思,我們便什么也改變不了,因為唯有失去注定是不可復(fù)得的。

回憶,所能留存的不過只有這些簡單的紙張而已。它們的故事會被擱淺,直到有一天埋葬于黃沙之下,日復(fù)一日后,總有一天,再也不會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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