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年此刻的心里也同樣是盛滿了失望。

所以，他當初看中出身，選才貌選德行，最終選來的妻子也不過如此罷了。

為了表面的光鮮與相敬如賓，他終究是失去了，自己年少時渴求過的醉人之景。

見此，傅祈年也不再多言。

萬事只等著靳單把人帶來，自有定奪。

哪怕，傅祈年一直都清楚明柳是個忠仆，想來也是不會供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

但他依舊要行這一遭。

永安殿里還有姜書邇和孩子，即便是為了他們，也得暫時維系著表面文章。

徐徐圖之，以謀來日。

還有一件事。

便是傅祈年也想知道，若是陳麗琴當真害死了明柳，若是今日一切皆是她的算計，她又是否會生出一星半點的愧疚之心。

傅祈年可以承認自己看錯了人。

但他卻不想承認，自己原本就錯得徹頭徹尾。

那么一來，就好像他的半生都成了笑話一般。

……

明柳被人收拾干凈帶了進來，眼里也恢復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不需多問，也知道她這是被用了猛藥，如今這般也不過是掰著指頭，數著時辰過活罷了。

反正這滿宮里就沒有一個人在乎她死活。

甚至，她能有今天這場災禍，都是因為她最最忠心以待的主子。

明柳不傻，可她卻又太傻。

她看得出來陳麗琴的不妥，這本是好事。

可誰讓她護主心切，嘴里不自覺地露了端倪，叫陳麗琴疑心，反而是要搭進自己這一條命去。

明柳恨嗎？

自然是恨的。

可她又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即便是撐著一具茍延殘喘的身子在這兒，也希望陳麗琴能夠開口救她。

誠心的那種。

哪怕她真的沒有多久好活了。

即便是不看在她這些年的功勞苦勞，便是看著打小伺候的情分，也給她一點念想不是。

明柳一向怕死，從上次被高游重罰開始就尤其的怕。

她知道自己命如草芥，保不準那天就徹底沉進了水里，連個響兒都沒有。

可如今跪在這兒。

她又不怕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管是因為這多年的主仆情分，還是為了旁的，明柳其實都不打算供出陳麗琴來。

今天就是她死了，她也要陳麗琴繼續好好做她的皇后。

她只是希望……得到自家主子最后一點善待而已。

“高游你先來。”

傅祈年沉聲說道，沒有錯過陳麗琴的每一個表情。

于是，在高游的敘述間，他也親眼所見，陳麗琴眼里的狠厲與怨恨。

其實不用再審了。

他的枕邊人不是嬌花，是豺狼，他也早就心有猜測。

可無端的失望碰上過往，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敷衍地逝去。

有始有終，也算是全了最后的夫妻情誼。

高游話音落下，躬身對著傅祈年和陳麗琴分別行了個禮，就退到了一邊。

陳麗琴掐著手心的力氣不斷增大，眼里再沒了暖色。

即便是假裝的。

“陛下。”

陳麗琴想要開口，卻被傅祈年攔了下來，反而是大發慈悲地給了明柳一個機會。

“朕要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