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細雨之日,街道上人影稀疏,云芊撐著一把油紙傘穿梭在雨幕之中。
下雨的時候鋪子的生意并不火,掌柜百無聊賴的靠在柜臺前,撥弄著手里的算盤。
聽見門口有動靜,以為是客人上門,頭也沒抬地說道:“客官需要什么樣的茶?”
“……”
掌柜等了半天沒人吭聲,心里直道奇了怪了,抬頭一看,是云芊。
他驚訝地看著云芊,對于她的出現感到稀奇,他都有小半個月沒見著云芊來這兒,“云芊姑娘是需要什么茶嗎?”
云芊搖頭,面容有些憔悴,“我來取信。”
“信?”掌柜心里嘀咕,他這兒賣的都是茶,哪來的信?
云芊見他茫然的模樣,心里一急,“不是說常公子有信留給我嗎?”
難道金子道騙她的嗎?
云芊臉色發白,唇瓣微微顫抖。
“啊!”掌柜猛的想起來,對著云芊一臉抱歉,“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封信,云芊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來。”
這信擱他這兒都小半個月了,他還以為取信的人不會來了,家主也沒說給誰,他一直收著,要不是今日云芊說來取信,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好。”云芊臉色微微好轉,松了一口氣。
信,還在。
掌柜沒讓云芊等多久,不一會就把信取來,交給云芊。
云芊接過信,輕聲道謝:“多謝掌柜。”
掌柜不甚在意,“小事小事。”
云芊微微頷首,撐起傘便離開。
掌柜看著她離開,低聲嘀咕:“怎么瞧著都不對勁啊。”
云芊沒有回春香樓,她找了個僻靜的巷子,將那封信展開。
云芊姑娘,
常某家中有事,不能向你辭別,在此以信相別。云芊姑娘的心意常某已知曉,請恕常某無以承受。常某已有婚約,未婚妻甚好,常某不愿辜負,能得云芊姑娘青睞,常某三生有幸。愿云芊姑娘心中有所放下,早日尋得良人,攜手相伴。
常立南留。
嗒,嗒嗒。
鸞翱鳳翥的字體被淚水渲染,漸漸模糊,如同云芊模糊的視線。信紙飄落,在空中打了個旋,落在潮濕的地面,瞬間,紙浸墨散。
“啪!”
油紙傘從手中脫落,雨水無情地打濕著云芊身上的衣物,臉頰上淚水混著雨水劃下,云芊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跌坐在地,低垂的眼瞼看不清神色,在這個靜謐的細雨之下,瘦弱的身軀承受著雨水肆意的拍打。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替她撐起油紙傘,為她備上熱乎乎的姜湯了。
最后,云芊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春香樓,混沌的腦袋已經讓她無法思考,眼前一黑,意識就沒有了。
三日后的成衣店里,金子道沒有見到云芊,失落之下是意料之中,他派人盯著成衣店,一有云芊來的消息就通知他,自己轉身投入生意上。
一連四日都沒有云芊的消息,金子道以為云芊知道自己要去成衣店,就不愿去了,他將派去的人叫回來,不再盯著成衣店。
也罷,既然不愿見他,就不見吧。
翟越來看金子道時,他正盯著賬本發呆,兩眼空洞,“子道?”
金子道慢慢回神,看到翟越后無力地笑笑,“越弟啊,來我這兒有何事?”
翟越訝異了一下,見他是真的不知道,道:“子道,云芊生病了你不知道嗎?”
金子道怔住,“她,生病了?”
所以,她沒來成衣店不是不愿見他,而是來不了?
“對啊!”
這消息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不怪翟越在這里奇怪金子道不知道這事。
知道真相,金子道坐不住了,合上賬本就要離開,翟越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去?”
金子道心中擔心云芊,哪里聽得進去翟越的話,拂開他的手就走了。
翟越愣愣的看著他,這么急的嗎?
金子道趕到春香樓,二話不說丟出一袋銀子,去往云芊的房間。
云芊躺在床上,雖然喝了藥,還是暈乎乎的,神智不清。
“水……”
金子道進來,聽見她要喝水,倒了一杯水端給她。
云芊喝下,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金子道望著她的睡顏,眼里是化不開的繾綣愛意。
過了一會兒,注意到她頭上冒著虛汗,掏出手帕擦拭,動作輕柔,宛如在呵護一件珍寶。
“常公子……”云芊輕聲呢喃。
金子道的手頓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眸光閃了閃,繼續擦拭。
云芊睡了多久金子道就照顧了多久,在確定云芊身體好了一點后,金子道伸手,替她撫平眉心。
“云芊……”金子道癡癡地望著她,“你皺眉我會心疼的。”
末了,他發出深深的喟嘆,“快些好起來吧。”
云芊放在被下的手指動了動。
金子道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經入昏,他該回去了。
金子道起身,為她掖了掖被角,一句“對不起”從他嘴角輕輕溢出,他轉身離開。
屋內安靜下來,良久,云芊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神色復雜,望著被關上的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唇瓣翕動,終究是什么也沒說。
云芊扭頭盯著床內,看了一會兒,還是閉上了眼睛。
金子道回了客棧,照常要了一壺酒,這次他沒有向往常那樣喝得爛醉如泥,他細細的飲著酒,對著窗外的月亮舉杯。
門外,翟越半張臉都貼在門框上,聽了半天什么也沒聽見,“云山,你說子道他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喝醉啊?”
他喝醉了他們還要把他扶回床上,照顧這個醉鬼。
賀云山細細聽了一下,搖頭,“應該不會了,他就要了一壺酒,喝不醉的。”
賀云山這么說翟越就放心了,“那就好。”
金子道望著門上的兩個影子,輕笑,“你們兩個進來吧。”
翟越一驚,后退幾步,看向賀云山。
賀云山聳肩,推門而入,翟越跟上。
金子道喝了一口酒,看著他們笑道:“來了還不進來,云山越弟,來,今日我們一起喝!”
翟越眼神看向賀云山,這是個什么情況?
賀云山同樣不解,這他還真不知道了。
“來啊,云山、越弟!”金子道催促。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走過去,喝他一起喝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