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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拜師成基命

東林可謂廣開山門,有教無類,朱延平覺得有點封神里截教的意思,實際上卻對師承關系管理的極為嚴格,沒有內部大佬認可,下面人也不能隨意收徒,這點像闡教。

或許,如此多的各階層子弟入學,只是門面工程,是聚集名望的一個平臺。

抬頭看著雙鶴書院普普通通,毫無裝飾的牌匾,朱延平闊步踏上臺階。書院這石階門,也叫做山門,院長也被稱為山長。

一名個頭與他相比稍矮,看年紀也差不多的青年展臂攔住,其身后一幫青年士子笑吟吟圍觀。

朱延平五尺六寸的個頭,在燕趙之地也算是高個子,見到一個身高與他差不多的青年,也有些詫異,目測這人應該比他低一寸。

朱延平駐步,側頭看一眼這長著兩條眉腳上翹的豎眉青年,拱手笑問:“兄臺,何事?”

這青年方臉,加上一對豎眉顯得非常英武,拱手道:“見兄臺腰挎戚刀,想結交一番,某通州閻應元,字麗亨。”

“南直隸太倉鎮(zhèn)海衛(wèi)朱延平,尚未冠禮。”

朱延平回答,顧炎武見他們被一伙人攔著,還以為是欺負新人,為了省麻煩也自報家門拱手道:“小弟昆山顧炎武。”

“松江府陳子龍。”

閻應元拱手分別行禮,笑說:“昨日聽聞有蘇州打虎英雄來了張家灣,見朱兄風采,果真不出我之所料!”

說罷轉身,閻應元展臂介紹朱延平:“諸位,這位就是蘇州英雄朱延平,愿賭服輸。”

陳子龍和顧炎武兩個人互看一眼,沒想到閻應元根本沒搭理他們那茬子,陳子龍則想的更多,估計這些攔路的通州學子應該是旁聽,礙于顏面氣節(jié),不會主動上來巴結他們。

“虛名而已,朱某見過諸位學兄。”

朱延平一口京師口音又稍有變化,擁有獨特的韻味,當即就讓本地人產生了好感。一幫人上來自我介紹,果然都是通州本地人,其中更有一名相貌堪稱美麗的少年,聲調也是柔柔:“通州李秀策,見過朱兄。”

說著,這李秀策一對明亮的眼睛還上下掃視著朱延平,讓朱延平的笑容一僵,背脊發(fā)涼,也是笑著頷首。

一幫人堵在門口通報籍貫姓名,其他的學子也不見怪,從兩側繞行。在這里,有的學子有錢,有的有權,做事做人恪守本份就對了。

你若張揚,自有你的苦頭吃,要守本分,要尊規(guī)矩,這就是中庸之道。

閻應元顯然就是這些通州學子的頭目,與朱延平并肩而行,他和朱延平連生辰都互報了,關系更進一步,道:“小弟在丁院旁聽,午時兄長有空閑,不如一起下趟館子,說說打虎經過,讓我等長長見識。”

“愚兄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正該請教賢弟,還是由愚兄做東道,如何?”

閻應元搖頭:“兄長來通州,豈有讓兄長東道的道理?下回,兄長要做東道,我等遵從就是。這首次,莫要喧賓奪主。”

說著露出笑容,閻應元看向李秀策,笑吟吟道:“這有人打賭輸了,也該成全才對。”

李秀策只是露出笑容,兩排白牙還有明顯的小虎牙,只是眼神哀怨,讓順勢望過去的朱延平再次背脊發(fā)涼,怎么會有這種性情的美男子?

見此朱延平也就應下,臨走閻應元又道:“今日兵部孫主事辭官歸鄉(xiāng),會順道來書院在丁院講解兵法軍事,賢弟莫錯過了。”

“好,稍后就至丁院。”

與閻應元等人告辭,朱延平帶著陳子龍二人去一旁的雙鶴廳堂,這里是講學先生歇息的地方,類似辦公室。

雙鶴書院的雙鶴,意思很簡單,就是一品文官胸前的補子。一品文官補子是一對仙鶴,李三才給書院起名雙鶴,也是一種表達自己的志向。可惜,到頭來他連一只鶴都無。

想要文官一品,內閣六部五寺的長官都不是一品,唯一的法子就是加官,加三公三孤三師三少,即太傅、太保、太子太保之類的總共十二種加官,可惜李三才一個都沒撈到。

他太貪了,貪錢貪名,什么都想要,結果到頭來連個安慰性質的加官也沒撈到。與他不同,之前內閣中有一個叫史繼偕的奇葩,萬歷在世時不斷辭官,萬歷給他升官,升無可升時這個泉州府的老小子繼續(xù)辭職,那就加官以示恩寵。

辭職一次就加官一次,到了天啟年間還是不斷辭官,結果李三才望眼欲穿的十二種加官,讓史繼偕這個奇葩撈了一半……

不過這位辭官了,說是病重,天啟還準備加官的時候,這老小子直接一副病重連處理公務都沒力氣的樣子,連內閣辦公的文淵閣都不去。天啟只能準了,讓史繼偕歸家。

唔,這位將近七十的老頭滿載而歸回到泉州府,見夷人常常仗著船快騷擾地方,又開始上串下跳帶著老仆到處查看地形,要建立泉州府的海防炮臺。

泉州是海貿核心城市,泉州府的知府見了史繼偕就是孫子輩的,跑前跑后伺候著,火炮什么要多少有多少。

朝廷里有的是明眼人,史繼偕與李三才的鮮明對比,卻沒有什么實質意義。因為現在的朝堂,有人想要中立學習史繼偕的特立獨行,也是學不來的,學了就等著卷鋪蓋走人。

雙鶴廳堂內案牘成排,不斷有學子抱來功課,這里的先生飲茶點評自己學生的功課,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成基命年六十歲出頭,留著半尺長清須,正在招待剛剛辭官的兵部主事孫傳庭,孫傳庭面目方正嚴肅不茍言笑,交談幾句就急著去講學。

孫傳庭是萬歷四十七年三甲進士,山西代州鎮(zhèn)武衛(wèi)軍戶出身,在官場上算是個新人,才五年的官齡。面對前輩成基命的邀請,他不好推辭,能做的就是過來講學,然后趕緊回家。

他已經不敢待在朝堂上了,他看的很遠,與史繼偕一樣,只想抽身而出,等著以后復起。畢竟辭官了,官籍還在,官齡還在漲,又不是辭官就沒機會了。

現在的朝堂,即將爆發(fā)一場生死大戰(zhàn),他小胳膊小腿小身板混在里面,不小心就被人踩死了。就連史繼偕這個內閣大佬,三朝元老,都要跑,更別說他一個兵部主事。

如果邀請他的是東林其他人,孫傳庭來都不會來,他敬重成基命,冒著風險過來了一趟。

成基命也知道孫傳庭的秉性才能,很寬容的起身送孫傳庭出雙鶴廳堂。

回來后,朱延平三人起身拱手,齊呼:“后學末進,拜見靖之先生。”

“嗯,英武后生就是朱延平吧?”

成基命雙手負在背后,他身形高瘦,打量朱延平緩緩道:“你那師尊已來了一封書信,你若專心學文可去乙院,入我門下;若想兼通文武,可去丁院。丁院多雜學,佐以西學術數,講解先生也是流動不定,故而不會安排座師于你。”

一聽這話朱延平三人都愣了,朱延平眸子微縮,沒想到魯衍孟的能量那么大,一封信就能讓他入成基命門下,到了成基命門下,那是什么?那是東林嫡系,首輔葉向高弟子的弟子!

陳子龍也驚詫了,他只知道朱延平的師尊叫做魯衍孟,在士林就沒聽說過這個人,沒想到不顯山漏水,卻有這么大的臉面,讓自己的學生入東林。

顧炎武的震驚更大,因為他是錢謙益的弟子,很清楚成基命在東林二代中的地位,這個人純粹是被老一輩人打壓,持有自己的觀念,有能分裂東林的底氣。

在士林中,成基命名望比不上錢謙益;在東林中,比不上內定的下一代領袖楊漣。綜合起來,不比錢謙益、楊漣差多少!

如果不是與葉向高有師徒關系的羈絆,成基命完全可以攪風攪雨,自成一派。

想到魯衍孟那身世,朱延平雙目睜圓看著成基命,成基命似乎知道朱延平想要知道什么,輕輕頷首。

這是自己人!

輕呼一口氣,朱延平拱手俯身道:“久慕先生清正,愿拜先生為師,又想精通文武以報國事。”

“你倒是貪心,我也想有個弟子能出將入相。不過,我擇徒甚嚴,你若分心他學,此事就有了說法。可收你為記名弟子,若你他日高中,可再進一步。是否覺得,有些強人所難?”

成基命說著,返回座位。

朱延平的要求就是強人所難,兩樣都想要。成基命同樣是,士子拜師尊要的就是提攜和全方位的指導,高中了進士還怕沒師尊?

可成基命是朱延平眼中的自己人,朱延平更知道自己的材料,逢場作戲還可以,真要專心攻讀,考進士純粹就是扯淡。

所以也就不奢望考進士的經驗,既然不奢望這些無價的經驗,那入門弟子和記名弟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拱手,長揖道:“就依先生。”

成基命頷首笑道:“如此也好。孫伯雅滿腹韜略,你先去丁院聽講,不可錯過。另,莫要借為師名聲招搖,在這里專心聽讀便可。若滋生是非,也莫怪為師不給魯先生顏面。”

“謹遵師命,學生告退。”

“嗯,去吧。”

與陳子龍、顧炎武拱手道別,朱延平轉身而出,始終都是昂首闊步。

一名抽空來張家灣講讀的官員一身素雅皂白衣衫,頭戴四方巾,一口東南官話,笑說:“靖之兄,收了個英武學生,該做東才對,諸位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人是黃尊素,萬歷四十四年進士,杭州余姚人。官居御史,東林新生代中堅人物。

成基命苦笑著應下,他是真的苦笑,朱延平的那個師尊,真的是個天大的麻煩。搞不好,他就會稀里糊涂的葬送一世英名,身敗名裂而死。

他的一個師弟,葉向高另一個徒弟就卷進去,一個文官提刀上戰(zhàn)場殺敵,死了還背負罵名,可想而知其中的水有多深。

本以為魯衍孟真的死了,沒想到還活著。成基命撫須猜測,恐怕很多人會睡不著覺。朝中的爭斗在他看來只是一朝一時一代人的爭斗,早晚會平息。

魯衍孟引發(fā)的爭斗,可能會造成士林分裂,造成南北對立,新舊學說的再次交鋒。學說上的交鋒,是動搖根基的。

甚至,魯衍孟贏了,儒教里面供奉的至圣孔子,也會換個圣人!

朱延平莫名其妙拜了一個師傅,只認為自己又多了個靠山,也就去丁院找那個孫伯雅聽課,聽稱呼伯雅應該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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