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來了精神科鑒定專家，季稔把這些天馬鷹龍的視頻無間隔地放給他看。

看著專家一會兒快進，一會兒倒回反復(fù)，季稔也不明白，索性把辦公室讓給專家，自己去處理其他的后續(xù)了。

晚上回來的時候，那個專家還在搗鼓。

桌上兩個便當盒表明了他這一天都沒有出過辦公室，手邊的平板上也已經(jīng)密密麻麻做了很多記錄。

暗自感嘆了一下此人的耐心，季稔上前：“博士，休息一會兒吧！不累嗎？”

“很快就好了！”專家抬頭對季稔笑了笑，“明天帶我去看看現(xiàn)場？”

“好的！辛苦了！”季稔又等了一會兒，那個專家就收尾了。

很晚了，專家跟著季稔去了隔壁的宿舍暫住一晚，明天再繼續(xù)。

第二天早晨六點，專家就來到了鏡子后面。

“這么早？”季稔打招呼，“休息得可好？”

“嗯！”專家笑著點頭，“多謝款待。”

“還有半個小時他才會醒呢！博士您要不要先用點早餐？”

“這幾天都那么準時嗎？”

“嗯！每天六點半，都不需要鬧鐘，準點醒！”值班員嘖嘖稱奇。

專家又在平板上記了一筆。

果然，六點半整，馬鷹龍醒來，洗漱，梳頭，整裝，一樣不落下。

“別又給我送豬食！我要藍山的咖啡，全麥的面包，純正的黃油！”馬鷹龍對著鏡子說。

“能對話嗎？”專家問季稔。

“按這個就能通話。”季稔指了指一個綠色的按鈕。

“你對食物那么講究嗎？”專家點頭，按下按鈕開始問話。

“講究食物？”

“你能分辨出什么是藍山，什么是拿波利？”

“分辨出或是分辨不出有關(guān)系嗎？”

“那還那么講究是為啥？恕我愚鈍，我不明白，需要你解惑。”

“那是檔次！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等級，配什么樣的食材！規(guī)矩不能破，我這樣的主宰級人物，怎么能夠低于藍山的檔位？”

“那你這檔位，該開什么樣的車？”

巴拉巴拉巴拉……

馬鷹龍開始侃侃而談他的世界觀，另一頭專家關(guān)閉了通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記錄著什么。

問也問過了，聽也聽得差不多了，專家回到了季稔的辦公室。

大約中午時分，報告出來了。

送走了專家，季稔才打開報告。

【多年臆想癥，變態(tài)認知人性，對逆我者有殺銣傾向，對實現(xiàn)目標沒有代價觀。】

一行總結(jié)，季稔沒看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著這樣的東西康梓強看得比較多，立即帶著備份回家找老公咨詢?nèi)チ恕?

康梓強的意思是，這份鑒定不會影響判案。

因為所有的情況都證明馬鷹龍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目標明確，條理清晰。

早晨起床作息精確到分，說明這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生物鐘。

與季稔的對話之中，調(diào)理邏輯清晰，并且會帶有思考。這說明他很明白現(xiàn)在的處境，至少是他以為的現(xiàn)在的處境。

他覺得信聯(lián)被黑，大部分證據(jù)被銷毀，反黑組就沒有治罪的強度。

接下來思考了一整天，之后決定瘋言瘋語，那也是為了故意表現(xiàn)出他精神狀態(tài)有問題，以進一步脫罪。

但是他的言語雖然瘋狂，卻邏輯明晰，說明他并沒有真瘋！

真正腦子不清楚，行動不受人控制的人，前后邏輯和目的性會模糊，會只有階段性應(yīng)對語句。

而馬鷹龍一直在自說自話，并且思路目的都很明確，說明他做的事都是有意為之，而非沖動之舉。

專家之后與其對話之中，也表明了馬鷹龍的觀點和他所有言行一致，并未有沖動臆想之嫌。

再加之他所說的那些事兒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實，而不是東拼西湊將道聽途說變成自己的“豐功偉績”。

此點可以說明他并沒有妄想之嫌，并沒有真的瘋了！

得到康梓強的確認，季稔立即將報告一并呈上，成為訴訟證據(jù)里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終于等到開庭之日，一開始馬鷹龍非常不配合，幾乎不肯開口闡述。

問他什么都是“無可奉告”四個字涵蓋，也是個老江湖了！

因為馬鷹龍在等！他在等他的堂主們將他從這里截出去！

可是一連等了一個晝夜都沒有一絲動靜，他開始著急了！

第二天，他對著視頻大喊：“把我從這里弄出去！要不你們會死得很難看！”

可一整天又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有人要把他弄出去的苗頭。

當晚，陸冠生去探監(jiān)。

“別喊了！你的人聽不到！都在監(jiān)獄關(guān)著呢！你就一光桿司令，不頂用了！”陸冠生說，“難看不難看？”

“你！”

“你沒網(wǎng)絡(luò)吧？”陸冠生拿出手機，“給你看網(wǎng)上瘋傳的冥帝落網(wǎng)視頻？”

視頻上，正是反黑組官宣內(nèi)容，還有一些拘捕視頻。那些照片一個個瀏覽下來，馬鷹龍知道自己的人，全都被抓了！

就連帝龍的那些人，連帶他的私人律師也沒逃過。

怪不得上庭時候沒律師，因為連義務(wù)律師都不肯接他的辯護案。

為啥？因為義務(wù)律師在馬鷹龍的眼里就是社會底層生物，根本就是他要奴役的對象！這叫他們怎么肯幫忙？

只不過馬鷹龍并不是一個法盲，他早年進修過法律，知道該怎么繞彎子，才會什么也不肯說。

撒謊不行，但他認定了只要不坦白，除非證據(jù)確鑿，沒人能那他怎樣！

可他敗就敗在了證據(jù)這一條上！

雖然信聯(lián)的證據(jù)被他抹去，可網(wǎng)民那里下載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都帶時間，還都是題頭的截圖：“信聯(lián)官宣”四個字，妥妥的沒法反駁。

他說大家造謠，但一個兩個能造假，那么多人都是同一個截屏，都來自五湖四海，而且圖片視頻都完全沒有差異，那就不可能造假了！

信聯(lián)也送來了證明，證實這些的確是信聯(lián)發(fā)出的官宣帖。

面對那么多證據(jù)，馬鷹龍?zhí)拱撞惶拱祝坪鯖]有什么差別了！

再加上這是全國直播的公開庭審，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陪審團也不敢亂發(fā)表意見。

就這樣，五天的庭審，毫無意外地將馬鷹龍推向了牢獄——死緩。

至于為什么是死緩，那是因為還有很多民間的眾人需要討債，他若死了，誰來對他們的冤屈負責？

訴狀一紙又一紙，直接排了一年的隊！

“唉！讓他多活一年，多吃一年的納稅人錢，我心里不舒服！”康梓強抱怨著。

“放心！他活不過一年！”陸冠生冷笑。

“你怎么知道？這么肯定嗎？”

“那是當然！”陸冠生在法院的樓道里正撞上被收押的馬鷹龍，他停下看著馬鷹龍，問，“腸胃可還好？”

“你問他這個干嘛？關(guān)心錯人了吧？”康梓強看著陸冠生不認同。

“只是提醒他，他那個機械胃快二十歲了！”陸冠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而此刻，馬鷹龍的臉卻黑了！

怎么忘了這茬？

“陸冠生！你想害死我？你不得好死！”馬鷹龍沖著陸冠生大喊。

“老實點！”押送人員扯了扯馬鷹龍。

“我害你？”陸冠生皮笑肉不笑，“自作孽啊！機械胃是我讓你換的？用的是我家的產(chǎn)品？有效期20年時我定的圈錢計劃？”

“你！你！”

“好好照顧著你那定時炸彈吧！我們……后會無期！”說完，陸冠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