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受了封一回北江王府，獨孤暮染便看見一道傾長的身影正站在門邊等著，他手上拿著油紙傘，正朝這邊張望。

“小叔公！”那人影見秦云崖下馬車，連忙奔了過來。

秦云崖伸手去扶獨孤暮染，回頭掃了他一眼，慢不經心道：“冒失。”

男子退了兩步，壓下心中的事，沖獨孤暮染點頭：“小叔婆。”

“叫我暮染就行。”獨孤暮染微微一笑，打量著來人。

他跟秦毅寒長得有些像，但他之于秦毅寒，更稚嫩許多，一張白凈的臉上帶著幾分女人才有的柔媚。

“雨澤，五皇子。毅寒的弟弟。”秦云崖開口介紹。

秦雨澤連忙點頭，然后望向秦云崖：“小叔公，我有要事與你商議，太子他……”

秦云崖抬頭去看他，眼神有些陰冷，生生讓他說出一半的話止住了。

似乎他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獨孤暮染拉了拉秦云崖的衣袖：“我累了，先回去了。”

“嗯。”秦云崖點頭。

獨孤暮染走了，秦云崖才重新將目光放到秦雨澤身上：“跟我來。”

書房里。

秦雨澤似乎在雨中站了很久，他掃了掃身上因為打濕而皺掉的衣裳，發現無果后，干脆不去管他了，只是抬眼看秦云崖：“小叔公，你們一去多日，你可知道，大鄴要變天了。”

“變天？怎么，你父皇終于要薨了？”冷哼一聲，秦云崖線條分明的俊臉之上明明白白寫著嘲諷二字。

他并不覬覦皇位，只是單純十分討厭秦明祟。

秦雨澤尷尬一笑，挪了兩步：“小叔公，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你還是一心為大鄴的。”

“你錯了。”秦云崖斜斜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慵懶又雅痞：“本王看心情的。”

眾人皆道他薄情，他也不負眾望，將薄情發揮到了極致。

他又不想要這江山，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心情的。

“……”秦雨澤的臉又僵了僵，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逗了逗他，覺得沒意思，秦云崖懶懶地抬眸：“說吧，怎么了？”

這秦雨澤還是太稚嫩了，出點什么事就乍乍呼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

“小叔公，這次真的出大事了。太子在長州秘密囤了重兵，據探子說，近些日子，有些多押運不明物品的車入了長州，若我猜得沒錯，那是武器。”說起正事，秦雨澤一改臉上的稚氣，沉聲音，分析得頭頭是道：“他等不及父皇薨逝，他要取而代之了。”

“哼……”嗤笑一聲，秦云崖覺得人蠢真是沒辦法。

難道太子秦哲宇沒看到秦致遠的下場嗎？還敢搞出這么大的動作。

秦明祟看著好像對這些個兒子都關愛有加，可其實他是最為自私的人，若是知道了這些兒子有二心，他消滅起來，絕不會手軟的。

“你別笑啊小叔公，你快想想辦法啊。若真的開戰了，害的還不是梁州和長州的百姓嗎？”秦雨澤他為人善良，也沒有什么大志向，就想著不能傷害百姓。

秦云崖壓了壓手，示意他不要太憂心：“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

本王知道了？

知道了？就……就這樣？

“小叔公……”秦雨澤跺了兩下腳，又想再勸。可不知何時沈遼已經走了進來：“五皇子，請。”

秦雨澤念念叨叨地離開了，書房的門重新被關上，沈遼道：“爺，這事，咱們不管嗎？”

背著光，看不清秦云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世道變了，一條蟲也妄想當龍。”

他著實不明白，秦哲宇好好的當他的太子不好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到哪天秦明祟掛了，他光明正大的繼了他的位，這不好嗎？非得動手，非得自取滅亡。

“爺，若是您坐上了那位子，還有他們什么事啊。”沈遼有些不平。

憑才能與民心，秦云崖比秦明祟不知要好多少，可惜的事，他們家王爺，根本不想要坐擁江山。

“皇位本王沒興趣，你想當？”挑著眉看沈遼，秦云崖語氣平平淡淡的，說出的話卻嚇得沈遼跪在了地上。

“屬下失言，請爺責罰。”沈遼自知說錯了話。

秦云崖也不看他，任他跪著，提筆開始在案上寫信，又盯著那信沉默了許久才道：“將三皇子找來，再將這封信送到關將軍手中，另一封送給宮中那位。”

“屬下領命。”沈遼接了那信，轉身出了門。

秦云崖又枯坐了一會兒，喚道：“高尚辰！”

“爺，屬下在。”守在門外的高尚辰進門。

“將臨州的別館收拾好，不日，本王要帶王妃去那里春獵。”秦云崖交代了這么一句，才起身道：“本王不在這些日子，府里有什么事？”

“太子殿下送了個姑娘來，那、那姑娘……”高尚辰頓了頓，垂著腦袋接道：“長得跟王妃有八分相似。”

他初看那姑娘也覺得十分震驚，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哦？”秦云崖挑了下眉，薄唇微微一勾：“看看。”

“……”這話將高尚辰驚出了一身冷汗。

王爺這是要作死啊，若讓王妃知道了，絕對討不了好。

可秦云崖發了話，他不敢不從，帶著秦云崖便去了府中西北角的瓊淵苑，進屋的時候，徐芷凡正與夏瓊歌在聊天，不知說到什么，笑顏卿卿的。

秦云崖在外頭看了一會兒，邁步進門：“說什么呢，這么開心？”

夏瓊歌見是秦云崖，愣了一下，很快回了神起身行禮：“王爺。”

“王爺。”她身側，徐芷凡也開口行禮，聲音又嗲又嬌。

“……”守在門外的高尚辰微微仰著頭嘆息了一聲。

這都是些什么鬼東西啊，還是王妃最讓人覺得親切自然。

“嗯。”秦云崖點頭，在徐芷凡的身邊坐了下來，看向夏瓊歌：“你，先回去。”

夏瓊歌下意識看了徐芷凡一眼，應聲道是，退了出去。

原來，秦云崖喜歡的是那張臉，不是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