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暮染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又將目光放到寧雨柔身上，輕笑了一聲：“寧姑娘?！?

“王妃?！睂幱耆岬哪樕廊徊惶每矗吹姜毠履喝疽仓皇浅读顺蹲旖?，一副笑不出來的模樣。

這些日子，寧雨柔大鬧北江王府的事，不知被誰偷偷傳了出去，成了梁州貴人區的一個茶余笑話，寧雨柔面上無光，已經許久不曾出來了。

眾人聊得都不走心，時間變得格外難熬，好在太監過來通知宴席即將開始，眾人也陸陸續續開始入坐。

獨孤暮染往前廳去的時候，經過長廊，一個不長眼的小宮女手中拿著一壺酒，急急忙忙地一頭撞到了她的身上，將她華貴的衣裳上灑濕了一大片。

“主子，奴才罪該萬死！”小宮女連忙將手中的盤子放在地上，雙膝跪地，伏在地上，聲音都抖了起來。

獨孤暮染低頭將灑漬輕輕拂了拂，好在酒打濕在里頭的搭衫上，外頭還有一件寬袖長袍，掩了掩也看不到。

“沒事，去吧。”獨孤暮染用長袍遮住濕處，也邁步往前廳布去，尋到秦云崖的位置，坐在他身邊。

秦云崖似乎已經坐了一會兒了，見她來，在桌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怎么來得這樣遲？”

幾乎可以說是最后一個了。

“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衣裳弄臟了，不過沒事。”獨孤暮染微微一笑，任他將手握著。

很快，秦明祟和柳婉照也出場了，兩人一黃一絳，秦明祟保養得當，看上去倒也登對。

眾人跪地行禮，秦明祟落坐，虛抬了抬手：“眾卿免禮。”

“今日依宮中舊習，辦這辭舊迎新宴。今年我大鄴并不太平，竟一連出現了糧災與水患，雖然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卻依然損失重大?！鼻孛魉铑D了頓，又道：“眾愛卿辛苦了，朕也不多說，今日君臣同樂，不必拘禮，眾卿開懷便可?！?

這便算正式開席，絲竹聲起，來了一群舞娘翩翩起舞，宴上的氣氛一下子便放松了下來，眾人開始小聲交談，偶爾舉杯對飲。

“王爺，請?！眮硌卦蒲嘛嬀频氖且晃蝗畞須q的清瘦男子，這禮部尚書李當，平日雖然不曾見他去過北江王府，但與秦云崖似乎交情不錯。

“請?！鼻卦蒲屡e起杯來，徐徐將酒飲下。

今日既然君臣同樂，自然諸多規矩也松懈了，李當看了獨孤暮染一眼，眸子一彎笑道：“這位便是北江王妃吧，果真是英雄配美人，好得很吶。”

“謬贊了?！豹毠履喝疚⑽⒋瓜履槪坪鹾芎π?。

李當走后，又有好幾個人來與秦云崖對飲，有開玩笑讓獨孤暮染喝的，秦云崖也一一攔下，替她飲下。

這邊送走了一波，秦云崖雖然面色未改，獨孤暮染不免有些擔心，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怎么樣？不會醉吧？”

秦云崖偏過頭看她，桌下的手始終沒放，她的眼眸若星辰，一點一點使他淪陷，他盯著她細細看了許久，才唇角一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湊近了些，語氣帶著些許沙啞：“關心我？”

“我怕你醉了我拖不動你。”獨孤暮染道了一句又來了，暗暗翻了個白眼。

秦云崖也不氣惱，抿唇又是一笑，撫了撫她細嫩的手背：“放心，無礙。”

“啊……娘娘……”兩人正說著，卻聽堂上一道驚呼，順聲音尋去，竟是柳婉照身邊的許麗春一臉驚嚇地捂著嘴，再看柳婉照，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桌上，臉色慘白，似乎暈死過去了。

獨孤暮染冷冷看著這一切，沒說話。

“皇后這是怎么了？”秦明祟眼里情緒不明，卻終究道了這么一句。

許麗春將柳婉照扶起，語氣急切道：“娘娘平日里酒量也不差，看這臉色怕不是怎么了吧？皇上，坐上就有太醫，請來看看吧?！?

“獨孤正德?！鼻孛魉铧c頭，轉頭看向獨孤正德。

太醫院里，只有他和幾位年長的太醫有這個資格參加今日的宴席，所以這擔子便落到了他肩上。

獨孤正德起身為柳婉照查看，許久才微垂著腦袋道：“皇上，娘娘這是……這……”

“怎么了？”秦明祟語氣里有些不耐，似乎不滿柳婉照將好好的宴席打斷。

“娘娘她……中毒了。”獨孤正德語氣很是肯定。

“什么??？”秦明祟的神色一瞬間變了，眸子里閃過一絲殺意，冷哼道：“竟然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動手！將皇后送到景華宮解毒，今日朕倒是要好好查查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撤下了歌舞，席上靜得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

柳婉照被送下去，獨孤正德跟著去醫治，另外幾個太醫開始對食物一一排查，最后一次銀針試在了酒里，太醫高高舉起那根發黑的銀針，有些激動道：“皇上，找到了！歹人正是將毒下到了這酒中?！?

“酒？這酒是誰送上來的，中途有誰碰過，都一一帶上來?！鼻孛魉钫Z氣冷冷的。

很快，三四個太監宮女跪在了廳中。

“這、這些都是娘娘平日身邊的宮人啊，怎么會……”許春麗一臉驚訝。

秦明祟哦了一聲，望下眾人：“你們如何自證清白？”

“這酒是小全子和小多子倒出來，讓玉兒送上來的，怎么可能會出問題啊。”說話的是一個小小海子的太監。

幾個人連忙點頭稱是，玉兒卻突然想了想，道：“不、不是的，我在送酒上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不知……她、她她……”

她到最后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坐著的獨孤暮染臉色卻沉了下來。

好啊，難怪她覺得這小宮女有點眼熟，原來是設計了這么一套，等著她跳進陷井里啊。

“撞到一個人？誰？你想說什么？”秦明祟一一問道。

玉兒將身子伏得低低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就只是搖頭：“奴才不敢說，說了奴才會沒命的！”

“哼，今日你不說倒是會沒命，若是你說了，不是你做的事，朕自然會放了你?！鼻孛魉钭邶堃沃?，陰沉著臉掃了眾人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