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紀年靜靜地跪著，聽獨孤正德如狂風暴雨一般發泄了一通，忽地抬手狠狠甩了獨孤凌雪一巴掌，表情十分復雜：“當初教你的規矩你都忘了嗎？你若與那柳和玉有情，為什么不早些說出來？偏要等到如此鏡地？”

“我、我……”獨孤初雨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好一會兒才臉色慘白道：“我不是不想說，只是沒找到機會，我怕父親不同意……原我是想要與他斷了關系的，可那天他、他……他強要了我，我沒有辦法了。”

獨孤正德猛發了一陣脾氣，任由他們兄妹二人跪在地上，拂袖走了。

獨孤初雨吸了吸鼻子，淚還是不住地落：“哥，你說父親會不會也把我趕出去？像趕走母親和大姐一樣？”

她是真的害怕。母親被休精神早已不正常了，前些日子跑出去丟了，到現在也沒找到，大姐更是沒了前途，只能在別院里等著青春老去。

“初雨，你到如今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嗎？”獨孤紀年看著她，臉色漸漸平靜了，可他說出的話，卻讓獨孤初雨大驚失色：“你以為你不親自動手，就沒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嗎？遠的不說，上次獨孤暮染回來，凌雪害她的事，難道不是你在背后教唆的嗎？與柳和玉一起，不是你想一挑再選，卻在三皇子要訂婚的時候，來不及甩了他嗎？”

“你、你怎么……”獨孤初雨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幾乎說不出話來。

冷冷一笑，獨孤紀年又道：“你想問我怎么知道？雁過留痕，誰又查不到呢？只是你覺得我都知道了，獨孤暮染不知道嗎？她不過是時機未到，之前不愿動你罷了，而現在她動了手，你且看誰還能救得了你？”

獨孤初雨與柳和玉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也一直在為他們二人善后。此次謠言傳得如此之快，正是有人在幕后推動的，而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獨孤初雨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顫抖著唇喃喃道：“她知道，原來是她動的手腳……”

“初雨，收了你的小心思，安安心心當個大家閨秀吧。”獨孤紀年頓了頓，嘆了口氣：“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將她趕上絕路，逼著她做出反擊。”

一直是她們母女容不得人，否則一個人人厭惡的勾欄女兒，又能翻騰出什么浪來呢？她們將她逼上絕路，而她也不失眾望，反擊得尤為漂亮。

從德善堂出事起，獨孤紀年眼看著獨孤暮染如何的以一已之力絕地逢生扭轉乾坤，他就知道，他的母親和兩個妹妹早輸得一敗涂地了。

她不動則已，一動，絕對讓她們片甲不留。

獨孤初雨與柳和玉私定終生的事流傳甚廣，原本就低調進行的訂婚也就此作罷，秦毅寒再不提及此事，而獨孤暮染也十分滿意，安心地準備過她在北江王府的第一個年。

還有不到十天就過年了，原來北江王府的這些事宜都是由言華笙去處理的，獨孤暮染依然讓她處理，自己樂得清閑，沒事就剪剪窗花。

“主子，你學得可真快。”碧云拿起獨孤暮染剪好的窗花，不由一聲驚嘆。

獨孤暮染也不過練了幾天，剪出來的東西便像模像樣了，再沒有被取笑過。

獨孤暮染十分開心，紅艷艷的紙在她手里上下翻飛：“你也快點來幫忙，咱們多剪一些，到時候把每個窗戶都貼上，才有過年的氣氛。”

主仆二人正剪得開心，外頭的仆人卻說宮里來人了，請北江王妃進宮一趟。

皇宮里。

快過年了，諾大的皇宮也被精心布置了一番，去了原本的莊嚴和冷清，多了幾絲暖意。獨孤暮染隨著引路的宮人進了皇后柳婉照居住的景華宮。

里頭似乎辦了個小型的宴會，大大小小坐了不少女人。

獨孤暮染掃了眾人一圈，微微屈膝福禮：“皇后娘娘萬福，眾位娘娘安康。”

“啊，是北江王妃來了啊，快坐吧。”柳婉照微微一笑，一派一國之母的模樣。

獨孤暮染落了坐，這才看到似乎也邀了挺多朝廷命婦、皇女皇孫的，連寧雨柔也在其中。一堂的女人嘰嘰喳喳的，聽得獨孤暮染頭痛。

說著說著，不知誰提了個頭，要求表演才藝，眾人又是一番吹拉彈唱好不熱鬧，可獨孤暮染只覺得無聊的快睡過去了。

“王妃，聽說你也是才藝雙絕，今日大家湊個趣兒，你也給大家展示展示如何？”說話的是淑妃柳韶傾，也不過十八九歲，化著很濃艷的妝，一身深紫色華服，看上去是個嬌嬈的美人。

她的語氣里，帶著幸災樂禍。

獨孤暮染一掃困意，腦子里的發條瞬間緊繃，臉上帶著幾份笑意道：“淑妃娘娘說的是臣妾嗎？我才情淺薄，怎敢在各位面前獻丑呢？”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柳韶傾咧嘴一笑，尖著聲音道：“王妃這說的是什么話，你若沒些本事，王爺那樣薄淡的人，又怎會這般寵你呢？今日你就權當湊個趣，可不許再推了喲。”

這話說得很難聽，仿佛獨孤暮染以色持人一般。

獨孤暮染輕笑了一下，也不氣惱：“不是臣妾推諉，只是臣妾確是不懂什么韻律詩畫，倒是認了許多草藥，怕是諸位沒有興趣。”

柳韶傾那么一說，就算她有一身才藝也不能再施展出來了。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眾人都沒想到獨孤暮染是一塊啃不下來的硬骨頭，竟敢駁了淑妃的要求，要知道，她可是柳婉照的本家，平日在宮里也仗著柳婉照消長跋扈，如今被這么一嗆，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淑妃姐姐，王妃她既然不懂，咱們也不再強難她，不如我為大家彈首曲子，大家指正指正如何？”一道清甜的聲音打破了僵局，是坐在了柳韶傾身邊的一位女子，她一身草綠色衣裳，不算多么美艷，卻十分清秀，也算進宮里的老人了，叫時向蘭，是時莫生將軍的妹妹，脾氣溫溫吞吞的，這么久了也只是封了個蘭妃，再沒有多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