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他們琴瑟合鳴、感情甚篤嗎？那她還不得扮演一個合格的妻子，免得讓人看出什么把柄來。

這一出看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小……小叔婆，你夾的那個是……”秦琉瑟話還未落，卻見秦云崖面不改色，萬分從容地將碗中的辣椒夾起，放入口中嚼了兩下，吞下。

未完的話，秦琉瑟一一吞進了腹中。

“你也多吃。”秦云崖也拿起玉箸，卻是夾了塊肉放進獨孤暮染碗中，動作自然而純熟，像是做過了千百遍一般。

一番秀著虛無的恩愛過后，氣氛重新熱絡了起來，秦琉瑟說起在臨州的趣事，整個飯廳仿佛成了說書現場。

“臨州那自是不比咱們梁州，天氣苦寒，臘風吹過，都能把臉給刮破。初去那會，我整天都免不了要哭上兩回，還要被義父逼著學騎射，想念死梁州了。”秦琉瑟說著，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臨州天低地闊，山仿佛入了云端，天空最多鳥兒了，我常與阿善一同比賽誰的箭法更好……”

一個嬌滴滴的公方，也不知如何熬過了初去的那日子。

獨孤暮染一時間，對她生了好感。

“阿善是誰？”秦毅寒插了個嘴。

“我在臨州的好朋友……”秦琉瑟說得高興，也喝了不少，最后起哄獨孤暮染要講點什么。

在秦琉瑟看來，秦云崖這般絕世無雙的人，能配得上他的，定是頂好的。

一時點到獨孤暮染，讓她微微一怔，見眾人都盯著她，這她才道：“我知曉的都是些草藥，枯燥無味。”

她不愿意在別人面前顯山露水過多，她的身份無時不在提醒她，要低調再低調。

“隨意聊聊便好。”秦云崖替她添了碗湯，自在又隨意。

獨孤暮染稍做沉默，這才開口：“我人生平淡無甚可說。倒是知道不少有趣的草藥，例如，有一種花叫風香云，聞過會使人不斷發笑，半個時辰才能停下來，要解的話，卻是吃兩片它的葉子就好。”

“還有這種草……那、那有那種能讓人一夜之間變得漂亮起來的草嗎？”秦琉瑟異想天開。

還不及秦毅寒笑她，獨孤暮染卻點頭：“倒是有那種草，但凡事自有它因果，你用非凡手段，自然也是要受大代價的。”

秦毅寒不信，質疑道：“竟還真有這種草藥？”

“生長在極潮濕之地，一種名叫無名子的草，通體墨綠色，不細看辨不出來，可它卻是能讓人一夜之間變美的草。”獨孤暮染停了停，看了秦琉瑟一眼：“它雖有此功效，可再過不久，你會發現，你以常人十倍之速在老化。那無名子，不過是將你的生命力一次用光罷了。”

說起草藥，獨孤暮染似乎有講不完的事，還順帶地講了幾個有趣的病例，惹得秦家三人目不轉睛看她。

燭光之下，她皮膚泛著淡淡的光暈，眼眉彎彎，帶著幾分笑意，一雙櫻唇上下飛快，吐出妙趣橫生的話語，她坐在秦云崖身邊，竟是一點也未輸了去。

“原來暮染是個大夫呢！我原以為定是個跟小叔公一樣無趣的官家小姐，卻不想竟是個大夫，真是好厲害的姑娘。”秦琉瑟心中對她喜歡了起來，雙手托腮，望著獨孤暮染。

怎么辦呢？不過一面，她就覺得獨孤暮染與小叔公分外地般配。

獨孤暮染偏過頭看了秦云崖一眼，卻發現他也正盯著她看。

不知為何，獨孤暮染感覺今天晚上秦云崖似乎一直若有似無地在看她，仿佛她臉上沾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暮染這樣健談的性子，若是能帶動小叔公幾分那感情好。”秦毅寒也笑，又壓低聲音好似在說悄悄話，實則誰都能聽到：“小叔公不過長我幾歲，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真是不該。”

秦云崖淡淡掃了秦毅寒一眼，心下想：看來是太久沒收拾他，皮癢了。

……

一頓晚飯十分歡樂，竟不知不覺吃了一個多時辰，送走了二人，獨孤暮染和秦云崖往回走，卻見不知何時，言華笙站在了樹下，正一動不動看著他們二人。

秦云崖英眉微擰，沒說話。

“那我便不打擾你了，先行一步。”獨孤暮染連連點頭，仿佛在說，這種成人之間的事，我懂。

然后她才轉身走了兩步，卻被秦云崖牢牢將手牽住：“去哪？”

“回臨水苑睡覺啊，你看都月上中天了。”獨孤暮染回眸看他，覺得好奇。秦云崖不像會糾糾纏纏的人，就算他是撩妹一把好手。

“一起！”秦云崖拉著她，步子比她還快。

言華笙從樹下走了出來，攔在二人面前，卻只看著秦云崖，語氣不能再輕柔了：“王爺……你今天能陪陪華笙嗎？也不知華蓉苑怎么了，華笙總是聽到怪聲。”

自她認識言華笙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嗲死人不償命的聲音，獨孤暮染睨了秦云崖一眼，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在看熱鬧幾個大字。

秦云崖沉默了許久，應道：“本王派人看看。”

他有回應，言華笙眸子都亮了，一手飛快地攀上了他的胳膊，拉著晃了兩下，仰著臉撒嬌：“華笙就想讓王爺陪……”

獨孤暮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王沒空。”秦云崖抓著獨孤暮染的手不放，又是長長的沉默：“要陪王妃。”

王爺，你能不害人嗎？你可知我在你北江王府處境有多艱難？獨孤暮染心中腹誹。

言華笙眼眶一下就紅了：“我就這么入不了你眼嗎？這些年來，你怕是連華蓉苑長什么樣子也不知吧！”

她的話里，三分怨氣，三分怒意，像是不顧一切也要出心中一口氣。

獨孤暮染震驚了，難不成……言華笙進府許久，秦云崖竟從沒碰過她？

她的話引得秦云崖心中不滿，微微瞇起眸子輕掃她一眼，而后聲音帶著薄涼冷漠：“言華笙，你莫不是以為你父親是丞相，本王便要如何對你。你非我求娶，若你要一份自由，本王可立時給你一份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