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先來后到，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莫青塵沉下了臉，朝獨孤暮染伸出修長的大手：“拿來！”

他兩日前便到了太行山，此行不為什么，只為了同心草而來。他玄寒谷什么沒有？獨獨缺了同心草，連著兩日蹲守太行山，卻不想在得手前一秒，被一個小丫頭搶了去。

“所以是我先，你后。”獨孤暮染將黑布打好結放進背上的背簍，警惕地盯著莫青塵：“萬沒有給你的道理。”

同心草她勢在必行。

莫青塵冷哼了一聲，慢悠悠將修長的手舉到了眼前，反反復復看了好一會兒，才睨獨孤暮染，威脅道：“看來剛剛那一掌沒能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說罷，莫青塵反手一揮，凌厲的掌風飛快往獨孤暮染胸口竄去，而獨孤暮染可算是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實實在在吃了一掌。

“呃……”連連后退了好幾步，獨孤暮染腳下一軟，摔在了樹下。

這一下，莫青塵想收都來不及收，看著她吃了一掌，莫青塵心下覺得理虧，想問問她傷得如何，卻又有些問不出口，只嘟囔了一句：“怎么不知道躲開。”

“我連著受你兩掌，于情于理，同心草都是我的了。”獨孤暮染眸子無波無瀾，扶著樹干緩緩站起身來，掃了莫青塵一眼，邁步往山下而去。

“哎……哎、哎你……”莫青塵沖她伸出手，卻見她對他一路漠視，心下著急：“小丫頭站住！我打了你是我不對，我幫你療個傷唄！”

他雖然眼紅同心草，可是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他打傷了人，他自愿意負這個責。

獨孤暮染卻恍若未聞，一步一步，從容不迫，甚至在半路看到她心儀的草藥，還停下來采了一番。

莫青塵自知理虧，不緊不慢路在她身后，幫著她采了些藥。一路就這么跟到山下，莫青塵終是忍不住了：“打你是我不對，可你看我態度誠懇，此事便揭過可行？”

獨孤暮染回身看他，粉唇輕輕一抿，似是一笑：“我不怪你。受你兩掌我心甘情愿，為的是同心草，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為人坦蕩，心胸雖不算多寬廣，卻也知進退明是非。

得了她這句話，莫青塵才算松了一口氣，眼巴巴湊了過來，嘿嘿笑了兩聲：“人說不打不相識，小丫頭大人不計小人過，那就混個臉熟，我叫莫青塵。”

莫青塵……？

獨孤暮染重重看了他一眼，問：“哪個莫青塵？”

“玄寒谷的莫青塵。”莫青塵微微一笑，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柄折扇展開輕搖了搖。

當真是他。

玄寒谷在大鄴甚是出名，那里是堪比平度山的存在，谷里頭種了許多聽都沒聽過的奇花妙草，玄寒谷主更是在奇葩中一枝獨秀，沒人見過他的真容，神秘無比，只是傳聞他脾氣怪異，看病贈藥全是看心情。

所以獨孤暮染自聽過玄寒谷后，常常猜想谷主應該是個更年期的中年人，卻不曾想，他這般年輕，而且半點不神秘嘛，分分鐘就報了自己的名號。

“倒不像。”獨孤暮染抿了抿唇。

“那是無知世人不知我儀表堂堂。”莫青塵也不惱，又湊近了幾分：“你還未說你姓甚名誰？一個姑娘家家的，怎生半夜上這太行山？”

“我叫……徐朝暮。”獨孤暮染思考了一下，覺得行走江湖，還是不方便用真名，畢竟獨孤暮染這四個字一出現，大家便想到了北江王。

“真是好名字啊……”莫青塵嘆了一句。

獨孤暮染望向他，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莫公子，有一門生意你不知有無興趣？”

……

當夜，獨孤暮染與莫青塵在山下農家落了腳，獨孤暮染與之說起了這門生意。

大概就是這樣的，她朝暮堂生意算是不錯，可她身份有些微妙，現下不能天天出來找這些稀奇草藥，只能找個上家，而莫青塵的玄寒谷，便是最佳的上家，如果能從他那里進藥，那么朝暮堂的貨源自然不成問題。

“這……玄寒谷從不做什勞子生意，麻煩得緊。”莫青塵擺擺手，一點不贊同。

他癡于醫術，醉心草藥，前來求藥的人多如牛毛，有的更是雙手奉上千金只為求一藥，他本就不愁生計，又怎會自求煩惱。

“如果莫公子肯答應，那朝暮堂自然不會虧了你，價錢方面，都好說。”獨孤暮染替莫青塵倒了杯水，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農舍的陶杯顯得粗糙而樸實，在莫青塵細膩纖長的手中格格不入，他卻不甚在意，只是搖頭：“不好。”

“那莫公子開個條件，凡是朝暮堂能做到的，皆可答應。”獨孤暮染語氣嚴肅，這條件可算是毫無下限了。

可一身貴氣的莫青塵卻睨了她一眼，重重嘆了口氣：“這么說吧，玄寒谷中的草藥如我兒孫，我若不是瘋了，又怎會賣兒賣孫？”

獨孤暮染輕輕閉上眸子，薄唇之中輕飄飄吐出一句：“答應了，同心草就是你的了！”

“我答應答應~！”剛剛還一臉義正言辭的莫青塵一臉喜色，連連點頭。

哎……果然非凡人不能用凡人之法與之溝通啊。

從背簍里將黑布包著的同心草拿了出來，獨孤暮染心下肉痛，終究還是將其推到了莫青塵面前：“你的了。”

“啊，朝暮你真是……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莫青塵盯著同心草，眸中閃著熠熠光輝，隨手從腰間摘了一塊通體純白的玉佩下來，扔給了獨孤暮染：“你說的那事，拿著這玉佩去玄寒谷，自會有人來接洽。”

說罷，捧起了同心草，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能透過黑布，窺看一二。

貨源一事就此敲定，也算了了獨孤暮染心頭一件大事，雖然到手的同心草沒了，可她卻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莫青塵已經離開了，她便再上太行山搜羅了些草藥，到了黃昏才快馬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