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過一陣后，高尚辰已是十分吃力，他低聲問道：“王爺，咱們下去了嗎？”

秦云崖點了下頭，飄落到地上，順著鬼人們走過的路，一邊走一邊道：“看來這山洞確有可能是古天教的新址，接下來形勢會更為嚴(yán)峻，必須小心。”

……

五天時間對于獨孤暮染來說，還是太長了，但她心知燕囚芳是何等的人啊，要鳳清挽和溫煜華在五天之內(nèi)找到他，已然是為難他們了。

可是她著急，多一天她也等不了。

“王妃，你要的藥材都找到了。”沈遼領(lǐng)著人將東西放到桌上，躊躇了好一會兒又道：“王妃也不肯讓屬下遣人來伺候，也不肯好好休息，若是王爺回來了瞧見王妃這番模樣，屬下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的。王妃……”

“……”獨孤暮染翻看著草藥，垂眉未答。

沈遼又道：“王妃，要么屬下將人把碧云和蓮兒接過來伺候著吧，她們兩三天就能到……”

獨孤暮染秀眉微蹙，將手中的草藥放下，抬眸冷冷清清掃他一眼：“出去。”

沈遼瞬間噤聲，只得抱拳行禮：“是。”

門被重新合上，獨孤暮染輕吁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面前堆放的那些草藥之上。

既然秦云崖選擇了對古天教下手，那必須是有幾分把握的，而她能做的便是在能力范圍之內(nèi)，給予他最大的助力。

比如，將這前與莫青塵和蕭景樓一同研究出來的藥再進(jìn)行精化、細(xì)化；比如，將燕囚芳抓到手。

“究竟讓藥人進(jìn)行變異得這樣強大的藥是哪些呢……”獨孤暮染喃喃自語。

若是以二十一世紀(jì)的角度來看，讓人變異自然要先改變他的基因，而古代的技術(shù)不能說達(dá)不到那個要求，但古天教做的顯然與改變基因有所不同。

追求強大，真是哪個時代的人都不肯放棄。

“燕囚芳的殘弦十三笛能夠控制那些藥人……說明那些藥人也不是全無心智的。”獨孤暮染又道：“能令尸者不僵而能行，日夜千里不停……唯有香魂草，其對癥草藥為虎骨刺……”

想到哪里，獨孤暮染便以筆記了下來。

當(dāng)全情投入一件事，時間也過得尤為快了起來，獨孤暮染在房里整整四日，手邊的小冊子也注滿了筆記，直到第四日深夜，獨孤暮染才堪堪完成一副自己尚算滿意的方子。

“還缺了些什么……”獨孤暮染拿著方子仔細(xì)地瞧，嘴里不斷自語。

門外，傳來三聲極輕的叩門聲，沈遼的聲音響了起來：“王妃，紅月娘子和無雙先生來了。”

“快，請。”獨孤暮染抬起頭來，面上閃過絲絲笑意。

門被打開，鳳清挽和溫煜華邁步入內(nèi)，兩人一身風(fēng)塵仆仆，可見這幾日過得也十分煎熬。在兩人身后，一道白色身影緩步進(jìn)了門。

“幾日未見，夫人真是瘦了許多。”燕囚芳還是那個燕囚芳，一身白衣風(fēng)流倜儻，三千發(fā)絲不見一絲凌亂，腰間插著一把笛子，笛子上系著黑色的絡(luò)子，他手中搖著的依然是那把折扇，他這番模樣，絲毫不像是個階下囚。

獨孤暮染打量了他一眼，望向鳳清挽：“你們待他還真客氣。”

“……”溫煜華暗暗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將頭扭到別處去，似乎在極力地憋笑。

鳳清挽掃了燕囚芳一眼，冷哼一聲：“這孫子好能躲，花了我們一番功夫，不過他也好過，中了咱們溫蒼閣特制的藥，一個時辰會毒發(fā)一次，毒發(fā)時會五臟俱焚，筋脈抽痛，生不如死。”

原來現(xiàn)下這般風(fēng)輕云淡都是硬挺著的啊。

獨孤暮染似乎滿意了些，微微斜著腦袋看燕囚芳：“怕嗎？”

“我有何可怕？來去不過一條命罷了。”燕囚芳勾著唇笑了一聲，一揚衣袍在獨孤暮染對面坐了下來。

鳳清挽氣極，抬腿沖著他坐的椅子重重踢了一腳：“你一個階下囚怎有臉坐在這里，還不快滾到一旁！”

“無妨，我這里正巧有張方子要與他討教。”獨孤暮染順手將手中那張方子遞到燕囚芳面前，清瘦的臉上難得地浮現(xiàn)一抹笑意，清亮的眸子彎了起來，整個人都不禁柔了許多：“瞧瞧。”

燕囚芳看了她兩眼，直到她那抹笑消失，他才低頭看手中的方子，越看他的臉色越白，手不可控制地抖了起來，哪怕他極力地在隱藏自己的情緒。

獨孤暮染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觀察著他從淡然到驚恐，似乎在品味著，許久，才道：“如何？可有一味猜錯？”

這便是她寫的，制作藥人的方子。

既然她不能保持做出來的藥百分百能夠控制藥人，那她就找到那個源頭，先將制作藥人的方子研究出來，再依著這個方子想出一方能出奇必勝的藥來，任他古天教的藥人再厲害又如何？也不過是個沒有靈魂的走狗罷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燕囚芳飛速地將手中的方子對折，撕掉，再對折，再撕，直到那紙成了碎片，他方才停下來，赤紅著雙眼雙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冷冷一笑：“那藥人制成如何不易，豈是你三五朝便能猜想出來的？獨孤暮染，你未免自負(fù)過了頭！”

“……”獨孤暮染薄唇輕抿，不作回答。

她越是這樣，燕囚芳心里越是沒底，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緊閉著雙眸讓自己冷靜下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眸子，緩聲道：“你想知道那方子對不對，你且去抓個人來試試啊，你不是自詡行善救人嗎？讓你以活人去做藥人，你怕是下不了手。”

獨孤暮染聽他說完這席話，不由笑了，她粉唇微勾，伸手將鬢邊散落的一絲碎發(fā)勾到耳后：“燕囚芳，你緊張了。”

緊張了，代表對了。

其實在他們進(jìn)門之前，她有一味藥一直拿捏不下，那味藥便在他們進(jìn)門前匆忙寫下，沒想到猜對了。

“緊張？我有何可緊張的？”燕囚芳將眸中那抹恨意掩下，面上浮現(xiàn)他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