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dāng)初他得到消息，說她失蹤了，生死不知，去報信的人說，大抵是活不下來了，因為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寧興國的事務(wù)處理完便趕回了大鄴，將自己能發(fā)動的所有力量都發(fā)動去找她，好在……她回來了，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讓你們都擔(dān)心了，我好好地回來了。”獨孤暮染眼角不禁有些泛紅。

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了之后激素在作怪，她從前不會這樣容易被情緒所牽動的。

但她知道，這些人都實實在在牽掛她，不知不覺間，竟也有這么多人將她掛在心頭了……

周叔大概跟她匯報了兩間朝暮堂的經(jīng)營情況，說是莫青塵和蕭景樓在得知她失蹤之后，著實找了一陣，最后不得已只能放棄，將嘉州的朝暮堂安排好后，又待平叔將一切上手，教會了阿泉必備知識后，才離開的。

最后將兩本厚厚的賬本放到桌上，笑道：“莫公子和蕭公子雖然走了，但把嘉州的朝暮堂都安排得很好，這些日子，也時不時地去巡視，將王妃的事是認(rèn)真掛在心上的。”

獨孤暮染隨意翻了翻賬冊后，點頭道：“經(jīng)營得不錯，過年準(zhǔn)備紅包，加薪，大家一年都辛苦了。”

“謝王妃。”周叔笑了笑，便代眾人謝過了。

司空彥坐在下首，看著坐上的一襲淺藍(lán)色羅裙的女人笑意吟吟地跟周叔說話，平日里，她總是一身溫和，似乎很好親近，但司空彥很清楚，她不止有如此淺顯一面，她是百變的，但無疑每一面都讓人著迷。

這樣一個女人，他默默在朝暮堂這么多年，卻生生錯過了。

也不知怎的，司空彥忽地想起了那天他們在屋子里時，縱使他已經(jīng)撲在她身上了，可她的眼睛是那樣從容平靜，不見絲毫慌亂，他還清清楚楚記得她睫上那又黑又長的睫毛……

“司空彥？司空彥？”獨孤暮染喚了好幾聲，司空彥才回過神來，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廳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只剩他和獨孤暮染兩人了，他淡淡地看她一眼，笑道：“王妃，別來無恙。”

“三皇子安好，寧興皇帝身體可好？”獨孤暮染神色淡淡地與之寒暄著。

“勞王妃掛念，一切都好。”司空彥瞧著她，勾著唇笑道：“王妃有話不妨直說，我以為……至少我們算是朋友的。”

他的坦然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確，知道他是寧興國的三皇子之后，獨孤暮染便覺得一切都不那么自然了，哪有人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去當(dāng)，偏要來她這小小藥鋪當(dāng)個坐堂大夫的呀？

可事實就是如此，司空彥對當(dāng)大夫的興趣，比當(dāng)皇子高多了。

“自然是朋友。”獨孤暮染笑了，鳳眸里閃過一抹狡潔：“既然是朋友，三皇子可否跟我講講一個曾被廣為傳道的故事？”

司空彥定定地看著她：“阿彥。”

他緩緩糾正她：“既然是朋友，便喚我阿彥吧。”

三皇子顯得太生疏，司空彥像是不知禮數(shù)，阿彥在他看來，恰到好處。

司空彥從心底里鄙視自己，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對一個人連稱呼都這樣計較。

“那阿彥可否跟我講講柳夢嫦？上次去寧興，毅陽王同我講了一半，剩了一半吊我胃口，我著實好奇的很，想來阿彥是皇室的人，應(yīng)該更知道些吧？”獨孤暮染說起話來語氣很獨特，聲音很清亮，但帶著幾分清冷和懶懶的意味，聽上去讓人很舒服。

阿彥這二字，自她嘴里發(fā)出，很好聽。

司空彥的眉頭松了些，垂下眸子想了想，問她：“為何對她有興趣？”

柳夢嫦么？他都不知有多久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這個名字了，原因很簡單，這個名字在寧興皇宮是被禁止提起的，因為司空俊到如今還接受不了柳夢嫦的消失，所以不許任何人輕易地提起，就連她曾經(jīng)居住過的宮殿，也再不肯讓人入住。

她的，都還是她的，司空俊似乎還在等著她回來。

“她是個奇女子呀，難道不是？”獨孤暮染抿著唇微微一笑：“她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誰不想認(rèn)識啊，又為什么甘心被困在那如同牢籠的宮墻里呢？”

提到這個，司空彥似乎認(rèn)真想了許久，才點頭道：“她走的時候我還很小，不過三五歲吧，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一面，確是十分好看的，比我母后都要美上幾分，脾氣也好，溫溫柔柔的，總是在笑……不過自那孩子失蹤后，她精神有些問題，便很少出飛月宮了，母后也不許我們靠近。”

“按理說，她如此受寵，生下的孩子應(yīng)該有人重重保護(hù)才對呀，怎么會就這樣丟了呢？寧興皇宮的守衛(wèi)應(yīng)該也絕非簡單呀？”獨孤暮染好奇極了，不禁主上坐移到了他身邊，隔著案幾認(rèn)真地看他，迫切地想從他臉上知道答案。

“再嚴(yán)的守衛(wèi)也敵不過有心人的早有預(yù)謀。”司空彥說到這里，又笑望向獨孤暮染：“你身在皇室，應(yīng)該也知曉那些骯臟見不得臺面的手段才對呀。”

“那么說，傳說都是真的了？”獨孤暮染點點頭，一手托著腮，似乎在認(rèn)真著什么。

司空彥不自覺想湊近一些，但一下就瞄到了一道高大傾長的身影邁步進(jìn)門了，他定了定身形，淡定地起身拱手作輯行禮：“北江王。”

“三皇子。”秦云崖點了下頭算是回禮，堪堪將目光落到坐上的小女子，面色柔了些：“想些什么呢？我接你回家。”

他最近要將接下來的事務(wù)都做一個籠統(tǒng)的安排，所以忙得不可開交，縱是這樣，聽到她來朝暮堂了，他還是改了路線先到這里來接她回家。

將手搭在他遞來的手上，獨孤暮染回頭笑瞇瞇地對司空彥道：“故事才講到一半，等下回來，你把故事都講完。”

“榮幸之至。”司空彥點頭微笑。

得了回應(yīng)，獨孤暮染抱著秦云崖的胳膊，微仰著頭柔柔地沖他笑：“我?guī)Я吮淘坪蜕弮撼鲩T，一會兒就回去了，怎還要過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