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匡復(fù)，并非笑談。

經(jīng)時莫生一提點，沈遼才知其嚴(yán)重性：“那么我們要先他們一步找到圣女和圣物，把握了先機，不怕制不了他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上座的秦云崖始終保持著沉默，未了，他才起身，揚了揚衣袍，將那塊玄色玉佩收進(jìn)了袖袋里：“既然圖丹已沒有他們的行蹤，盡快收整，退出圖丹，圖門信那邊……收他歲貢，還他政權(quán)。”

他沒有什么興趣把這荒原之地也幫著秦毅寒納入大鄴的疆土里，擴(kuò)充疆土雖然重要，但也不是饑不擇食，連這種不毛之地都要的，圖門信當(dāng)圖丹是個寶，在他秦云崖眼里，這不過是一片荒涼之地，不入他眼。

有了歲貢，倒也不會師出無名了，秦云崖搬師回朝的時候，還受到了百姓們的夾道歡迎，還未來得及回北江王府便進(jìn)宮復(fù)命，當(dāng)晚，秦毅寒便設(shè)了家宴，請了自家兄弟和他們夫妻二人，一來慶功，二來慶祝獨孤暮染有驚無險地回來了。

“暮染，你可算回來了，咱們小叔公想你想得快瘋了~”秦琉瑟掩唇笑了兩聲，眉目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她成婚也一年多了，肚子早就高高的隆起，過了這個年，就要添個小寶寶了。

秦云崖抿了下唇，竟也沒有反駁。

“瞧瞧我錯過了什么，你肚子都這么大啦……”獨孤暮染瞧著她圓鼓鼓的肚子，左看右看，下了定論：“看這么圓，大抵是個男孩。”

“哈，歸逸也說會是個男孩，不過我覺得女孩好，女孩貼心。”秦琉瑟低下頭來看自己的肚子，紅潤的面上蘊著母親獨有的神色，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

在一邊同秦雨澤飲酒的赫連歸逸回頭來看她，低眉微微笑道：“你喜歡女孩，那就女孩好了。”

如今的赫連歸逸已是大鄴二品大臣，他文治武功都十分了得，已被人暗中推舉為下一任丞相了，仕途一片光明。

“瞧瞧這些沒當(dāng)過爹娘的，一個個的……不就是個孩子，多了也就那樣了。”說話的是秦雨澤，他哈哈笑了兩聲，覺得赫連歸逸和秦琉瑟這番模樣十分沒出息。

是了，他雖然是個中年紀(jì)最小的，但成熟得倒是很早，府上已經(jīng)有了三房小妾，也生下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已經(jīng)會走路了，但他依然一番風(fēng)流無兩的模樣，看上去半點想不到他已為人父。

秦云崖聽著他們一句一句的，緊緊握住獨孤暮染的手，他記得，獨孤暮染也是想要個孩子的，可惜，總是一波三折，到如今也沒能如她所愿……

“這種東西看緣份，我不著急。”獨孤暮染微歪著腦袋，在光下一副少女模樣，她勾起唇來笑著安慰他，復(fù)又回頭沖秦琉瑟道：“等孩子生了，我得當(dāng)他干娘。”

“這……輩份會亂了吧，小叔婆？”赫連歸逸倒是十分周到有禮，從來不肯胡亂喊她名字。

“倒也是。”獨孤暮染小嘴一扁，無不遺憾。

幾人就著秦琉瑟肚中的孩子聊了一番后，又說起遠(yuǎn)在寧興國的秦璃瑟似乎也生了個孩子，一舉得男，她本就與司空擇的感情不錯，如今司空擇十分高興，向?qū)幣d皇帝司空俊請了旨為秦璃瑟的兒子大辦百日宴，秦璃瑟的風(fēng)光一時無兩。

酒過三巡，秦云崖將一方小木盒子交到了高尚辰手中，高尚辰便捧著小盒子跪在大殿中央，秦云崖起身拱手作輯，周周正正地對著秦毅寒行了個大禮：“從前大鄴邊界不定，百姓們終日惶惶難安，我受先皇之命保管大鄴三十萬大軍，如今大鄴安穩(wěn)，百姓富足，而吾皇也成長了起來，能獨當(dāng)一面，如今，當(dāng)交還軍權(quán)。”

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了，秦毅寒的能力比之秦明祟要高出不知多少，他不該一手將軍政大權(quán)攬著，讓秦毅寒如秦明祟一般提防著他，還權(quán)，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他有了獨孤暮染，一顆漂泊的心也有了一個安定的家，不想再南征北戰(zhàn)了，守著她就好……

“小叔公，這……萬萬不可啊。”秦毅寒有些急切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他身邊將他扶起，目光真摯地道：“大鄴有今日，小叔公功不可沒。這大鄴的軍隊不是朕一個人的，在小叔公手里，方能發(fā)揮到極致，這虎符，朕不能收回。”

言罷，他退開一步，也對著秦云崖行了個大禮，語氣哽咽道：“這一禮，是我替秦家行的。”

這些年，秦云崖的辛苦，他比誰都清楚。

“本王定下的事，便改不了。”秦云崖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你已不是當(dāng)年少不更事的秦毅寒了，你如今是大鄴的皇帝。”

當(dāng)年他少不更事，所以很多事情秦云崖便替他把著關(guān)，而如今，他想真正做到放手讓秦毅寒自己管理朝政與軍權(quán)，大鄴不一定需要一個蓋世王爺，但一定需要一個千古明君。

“朕，知道了。”秦毅寒雙目充血，接過沈遼遞來的虎符，定定地看了秦云崖片刻，忽地一揚衣袍，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將虎符高高捧在手上：“這一拜，我替天下百姓拜的。”

拜他一心無私，為盡天下。

見狀，殿中的人也都跟著跪了一地。

“皇上折煞本王了。”秦云崖神情淡漠地將他扶了起來。

秦雨澤向來是個樂觀的，他見氣氛不自覺地凝重了，笑呵呵地打趣：“小叔公，莫不是你交還了兵權(quán)便要帶著暮染回山里隱居去了，若不是，皇兄你也不必這副鬼樣子，回頭遇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去北江王府請教便是了。”

秦毅寒瞪他一眼，又回到了龍椅坐下，連著敬了秦云崖三杯：“今日，朕高興啊……小叔公凱旋歸來朕高興，暮染……呃……暮染平安回來了，朕也高興。”

之前他也喝了不少，似乎有些醉了，將杯子重重地扣在桌上，一手扶著額，瞇起眼睛看獨孤暮染，吃吃笑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