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崖也覺得好笑，偏不讓她走，可她掙扎得厲害，反倒撩得他一身火，連呼吸也粗重了起來：“小染乖，不許動了……再動我把你就地法辦了。”

其實他也覺得奇怪，他性格冷淡，自制力也向來好得不像話，在遇見獨孤暮染之前，從來不會為這種事而困擾，不論是王府里那幾個擺設，還是眾人送到他身邊的，他向來碰也不碰一下，可遇見她，所有自制力紛紛舉手投降，哪怕她咬個唇紅個臉，他也想就地撲倒。

大抵這就是愛吧，愛一個人，就想與她共赴人世極樂，想恩愛纏綿不分離。

獨孤暮染臉紅得厲害，只得停止了掙扎，稍稍掀開車簾的一角，將臉靠在車窗邊，讓涼風吹吹她火燒火燎的臉。

……怎么會有人說起這種葷話來也臉不紅心不跳的一臉正經的？

而只這一下，茶樓里的人就瞧見了她，他舉著茶杯的手一頓，目光追隨著車廂中的人兒，直到馬車消失在了街角。

她回來了……

秦琉瑟是她的好朋友，覓得如意郎君了，她十分替她高興，所以對準備秦琉瑟新婚禮物的事，也格外上心。

這日，她帶著碧云和蓮兒上街，想找找有沒有適合的禮物。

“主子，你何必自己出來找呢？吩咐一聲，府里頭自會準備好的。”碧云瞧著披著披風閑庭信步不著不急的獨孤暮染，生怕她著涼受風了。

時間過得這樣快，也快十一月底了，雪也下過兩場了，今兒個天氣倒還算不錯，有微微的太陽灑下來。

“這怎么一樣？送人家禮物，是要講究心意的。”獨孤暮染逛了一圈覺得都不大滿意，不知不覺又停在了翠微閣面前，她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去。

“怎么，我翠微閣是會吃了你不成，不敢進門了？”一道飽含笑意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原來施炎一直都在柜臺后頭，只是之前他彎著腰不知在做些什么，所以獨孤暮染沒瞧見他，倒是他將獨孤暮染的舉動看了個一清二楚。

獨孤暮染暗罵了自己一聲，邁步進了翠微閣，佯裝淡定地道：“施公子今日怎么在這里。”

他不是富霸四方，不是還有個天機閣要管么？怎么閑得來看一個小小的翠微閣了？

“今日我……閑得慌。”施炎笑瞇瞇的，話里總是半真半假。

今日的獨孤暮染里頭一襲桔黃色的交領綾花羅裙，外頭披了一件月白色狐絨圈披風，一頭長發難得全挽了起來，隨意地插了一支上好的玉簪，在這冬日街頭一派自然，卻又十分矜貴。

這份氣質，怕是學都學不來。

“我要送一位朋友新婚賀禮，施公子的翠微閣里，可有適合的？”獨孤暮染打量了一眼柜臺里的東西，是很好，但都不入眼。

“這些東西怎配得上賢公主的身份？暮染隨我來吧。”施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引著她上了二樓，輕拍了兩下手，只見幾個人忽地從里間抬了一個碩大的屏風出來，那幾個人將屏風放手，便又迅速消失了，像是生怕打擾了二人一般。

獨孤暮染這才看清，這是一個白玉屏風，玉色溫潤均勻，三開式，上頭陽刻了各種風景人物，惟妙惟肖，生動無比。

“好精致的屏風。”獨孤暮染伸手撫了撫上頭刻畫的風景，由心地嘆了一句。

施炎微微歪著頭似是在看屏風，其實卻是在看獨孤暮染。

他能這樣近地與她接觸的距離少之又少，若是平時，縱是兩人有機會見面，她也會保持距離的。

這么多年了，她越長越開，已經從他剛認識她的時候那小模樣蛻變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而今她身上的風華掩藏不住，站在那個人身邊，竟是這樣的登對。

他想著等她大些，再大些，他便解決了兩家的恩怨，去她家提親的，后來他因為天機閣的要事去了定安國，等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嫁到北江王府了。

施炎心里頭難過，臉上的笑意也弱了些，他想伸手摸了摸獨孤暮染的臉，可伸到一半，手卻落到了那屏風之上：“嗯，雕刻師傅花了很大的功夫，這個屏風難得之處在于，它非拼接的，而是三塊同出一處的整玉小心切割、雕琢，再修飾，這才成了你眼前的模樣。單單雕琢，便花了整整三年時間。”

“我以為你對于這些小生意不會如此上心，沒想到你這樣面面俱到。”獨孤暮染點點頭，不由看了施炎一眼。

施炎有些苦澀地一笑，生生將眸中涌動的感情壓下：“既是我的生意，自然樣樣要上心，暮染覺得如何？”

他又怎么說得出口這屏風原是造好了要送她的，可惜了，一切來不及的便都是錯的。

“我很喜歡，我覺得琉瑟也會喜歡的。”獨孤暮染抿唇勾出一抹笑，臉上掩不住喜歡：“施公子出價多少呢？”

兩人對立著立在屏風之前，獨孤暮染矮了他半個頭，施炎向她邁進了一步，微垂下眸便能數得清她的眼睫：“暮染想由我出價多少？”

獨孤暮染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不由覺得好笑：“不都是賣家出個價，買家便回家的么，你問我想你出價多少，我說一兩銀子你也賣么？”

施炎聽得此話不由哈哈大笑，此前的失落也一掃而空，笑罷，他帶著半分認真半分玩笑：“暮染想要，便是分文不取施某也樂意之至呀，或者，我這身家性命都給你？”

怕的是，就算他將金山銀山捧到她面前，她也不要。

……

嚯？這看著還有人上趕著把大把銀錢送給別人？

今兒個獨孤暮染算是開了眼了。

“施公子的身家性命縱是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敢要呀。”獨孤暮染抿唇笑了笑，將話題引了回來：“施公子還是出個價吧。”

“那便十萬兩吧，賤賣了。”施炎有些氣惱地道。

獨孤暮染眨巴了兩下眼睛，點頭道：“施公子確定了？”

“要么施某將這屏風送給你了，你請施某吃頓飯吧？”施炎臉上又泛起笑意，說得亦真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