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到他眼里，他的心里紛亂如麻。

北堂拙峰死死地盯著她，忽地伸手將她攬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她，嗅了嗅她發間的味道，這個擁抱帶著絕望與克制，帶著難過與痛苦，他的手雙得很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哐……”獨孤暮染手中的藥箱脫落，砸在了她的腳邊，里頭的東西倒了出來，一片狼藉地倒了一地。

獨孤暮染伸手去推北堂拙峰，北堂拙峰卻只是緊閉著眼，語帶哀求：“別動，馬上就好。”

有些東西，終究拗不過命運，命運安排與她相見在她嫁給秦云崖之后，所以縱他再愛又能如何？她不愛呀……她一顆心都在秦云崖身上，他何其被動？

“……”獨孤暮染抿了抿唇，輕拍了他的背兩下：“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你就很好呀。”北堂拙峰悶悶地道了這么一句，又苦笑了一聲：“可你又不要我。”

他認識獨孤暮染的時間很短，可他心中的感覺騙不了人，她是那樣明艷動人，魅力無窮的人，他早就深陷其中了。

就在獨孤暮染不知該如何作答的時候，北堂拙峰終于不舍地將她松開了，他依然帶著笑臉，俯下身細心地將藥箱里的東西一一收進藥箱里，然后起身將藥箱遞到她手里：“若他欺負了你，你一定告訴我，我一定不放過他。”

“好。”獨孤暮染接過藥箱，點點頭。

北堂拙峰咽下滿腹苦澀，撫了下她的發：“去吧。”

她終究不是他的，他愛她，可是要放手讓她走啊，讓她去過她想過的生活。

“那……后會有期。”獨孤暮染沖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北堂拙峰便一直站在那條長長的廊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還是那樣站在那里。

“其實你可以留下她的，你與北江王旗鼓相當，他也不一定能贏了你。”后頭，秀夫人不知何時站在那里，她緩步走到北堂拙峰身邊，柔聲問道。

北堂拙峰苦笑著搖頭：“怎么會是旗鼓相當呢？我早就輸了……”

獨孤暮染愛秦云崖呀，所以他輸得徹底。

“你們都是好孩子，既然你選了成全，那就快走出來，去找能相伴一生那個人吧？”秀夫人輕拍了兩下他寬厚的肩頭，安慰道。

……

下一次，他期待著下一次再與獨孤暮染見面，他知道，她一定會再出現在他面前的……

獨孤暮染與秦云崖踏上了回大鄴的路途，寧興國邊界再次發生動亂，北堂拙峰便整裝再次去了西陰城，兩隊人馬一西一東，背道而馳，越離越遠……

連日來的路程顯然沒有消磨了獨孤暮染回家的激動，他們到的時候，府里頭大大小小都等在了府門前，秦云崖馬不停蹄地進宮復命了，她便在碧云和蓮兒、沈悲秋一行人的擁簇下回了臨水苑，她給每人分了禮物后，便聽外頭一道張揚而俏皮的聲音響起：“哎呀暮染，我可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來呀！”

“琉瑟，你怎么來了？”獨孤暮染連忙讓碧云去奉茶。

秦琉瑟還是一張紅衣，紅紅的臉上堆著笑意，似乎心情很好：“自然是有好事啦。”

“主子不知道，賢公主和赫連公子的婚事已然定了下來，就在這月初八。賢公主已經來咱們王府好幾回了，就怕主子和王爺趕不上呢。”蓮兒微微一笑，替秦琉瑟把話說了。

原來，秦云崖都安排好了呀！知道秦琉瑟成親她一定會想回來，所以他在此之前把事情都做好，便帶她回來了。

獨孤暮染雙手托腮，笑瞇瞇地看她：“嗯，我們家琉瑟也要成親了，要當新娘子了。”

“暮染，你笑話我。”秦琉瑟紅著臉兒瞪她，佯裝要打獨孤暮染。

獨孤暮染例嘻嘻哈哈地躲開了她，秦琉瑟將大紅的請柬放在桌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暮染，回頭你去幫我挑挑嫁衣吧，都好漂亮，我挑得眼都花了。”

“嗯，好，你成親了你最大。”獨孤暮染點點頭，表示同意。

看到秦琉瑟這副小女兒嬌俏的模樣，獨孤暮染忽地想起了她與秦云崖成婚的時候，兩年過去了，一切卻仿佛還在昨天，她還記得她的嫁衣是誆了林春寧去鳳飛閣買的，嫁過來那天，她還準備跳窗逃跑，卻被秦云崖逮個正著。

那天的秦云崖格外俊美，他向來喜歡玄色的衣裳，可那天大紅的婚服，卻將他衫得那樣英挺俊俏……

她沒想到，兩人最后會這樣相愛，當真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暮染？”秦琉瑟見她神游天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獨孤暮染回過神來，又聽她道：“說起來，你和小叔公也成婚兩年了，怎么還沒消息呀？”

說罷，秦琉瑟將目光落到獨孤暮染平坦的小腹上。

獨孤暮染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恢復笑意：“怎么？你急著想給赫連公子生個寶寶了？”

“你胡說什么呢，我這是關心你們……”秦琉瑟臉皮子薄不禁逗，又羞紅了臉。

可獨孤暮染心里卻沒來由地一慌，在去寧興國的路上她與秦云崖提過這事，秦云崖也說過是他不愿意過早有孩子怕她辛苦，可那天秦云崖也表示很期待有個孩子的，再后來他們也親密過，可還是沒動靜……

難道，秦云崖還是偷偷給她吃藥？

想到有這種可能，獨孤暮染的心，隱隱作痛。

送走了秦琉瑟后，獨孤暮染便去了浴池泡澡，她所有的懷疑都不過是空想，還是等秦云崖回來問問他吧，這些事情有懷疑便要問，否則若是讓平白的猜忌傷害了感情，豈非不值得。

熱氣撲面，獨孤暮染還讓碧云備了一壺酒，她喝了幾杯，覺得不夠盡興，又讓碧云拿了兩壺進來。

很快，這么幾壺酒都像喝水一樣被獨孤暮染灌下了肚，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終于松了下來，她靠在浴池邊上，開始昏昏欲睡，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在水面上一點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