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要好起來了是好事，怎么哭了呢？”獨孤暮染笑著拿出帕子替她擦干了眼淚，又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獨孤姑娘，等等。”秀夫人有些急切地叫住了她，連忙沖王嬤嬤道：“王月，快把我那條項鏈拿來。”

王嬤嬤依言去拿了。

秀夫人示意王嬤嬤把項鏈給獨孤暮染，這才笑道：“你對我的恩情很重，但我無以為報，送你條項鏈可好？”

她的眼里帶著幾分期待，獨孤暮染原想推辭，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點點頭雙手接過了項鏈：“這項鏈真好看，讓秀夫人割愛了。”

“傻孩子說什么割愛，你與它很相配，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將其送給你了。”秀夫人抿著唇笑，眸里透著幾分慈愛。

“那暮染謝過秀夫人了。”獨孤暮染再次道謝。

獨孤暮染走后，王嬤嬤才道：“夫人，那項鏈當真就這樣給獨孤姑娘了嗎？”

“嗯，她很適合。”秀夫人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眸子。

“可是夫人，那是……”王嬤嬤有些急切地想再說什么，秀夫人卻忽地睜開了眸子，王嬤嬤的瞬間就噤了聲。

她知道秀夫是當真喜愛獨孤暮染，也許秀夫人的選擇沒有錯，獨孤暮染便是那項鏈最好的主人。

秀夫人恢復得十分不錯，自下毒一事后，北堂拙峰也十分小心，秀夫人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精挑又細選的，秦云崖去視察他在寧興國的事務了，獨孤暮染閑來無事便去了毅陽王府給秀夫人做最后的診斷。

她到毅陽王府的時候，北堂拙峰正在陪秀夫人下棋，星星點點的陽光下，他們當真像一對母子，而陽光剛毅的北堂拙峰像極了一個耐心陪伴母親的孝順兒子。

他大抵也是很渴望有個家的吧……

“暮染，你來了。”北堂拙峰率先發現了她，手中捏著的那枚黑子沒有放下，便起向向她打招呼。

獨孤暮染收回思緒沖他點頭笑了下：“嗯，在回大鄴前再替秀夫人復診一次。”

“這就要回大鄴了？”秀夫人回過頭來看她，眼神在她身后尋找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那個人，只得重新將目光落到獨孤暮染身上，笑道：“什么時候動身？”

“這兩日，云崖事情辦妥便動身。”獨孤暮染說罷，將藥箱放在石桌之上，示意秀夫人伸出手來。

秀夫人看了北堂拙峰一眼，一邊讓獨孤暮染把脈，一邊道：“那以后豈不是見不到你了？”

北堂拙峰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他只是淡淡看著獨孤暮染，沒有開口說話。

“怎么會？我就在大鄴，夫人若是想我了便去找我，我無上歡迎，或者……我若是來了寧興國，必然也會厚著臉皮來打擾夫人的。”獨孤暮染收回搭在她脈上的手，微微笑道：“夫人幾些日子的脈象都很好，我再開幾幅藥，到時候嚴格按照我的方子來，等下次再見面，你必然健健康康的了。”

“傻孩子，說什么厚著臉皮，我巴不得你不走了呢。哎……你救了我的命，我卻不知該如何……”秀夫人話還未完，便被獨孤暮染擺了擺手打斷：“夫人不是送了項鏈給我嗎？便不必再說這些客套的話了，再者，我與夫人也很有眼緣，所以，做這些都是我愿意的。”

她們聊著，北堂拙峰便在邊上聽著，似是覺得北堂拙峰在邊上說話不方便，秀夫人便找了個借口將他打發走了，少了那道炙熱的眼神，獨孤暮染也自在了不少，她道：“不知毅陽王可有跟夫人說起前些日子夫人中毒之事？”

她還是想了解一下秀夫人，不知為何，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秀夫人是很重要的人物，可怎么個重要法，卻還要她再查查。

“嗯，他有跟我提過，想來那是我的舊仇人找來了。”秀夫人很是淡然地笑了笑：“我倒是沒事，只是辛苦拙峰這孩子了。一眨眼也二十年過去了……時間可真快。”

說著，秀夫人微微瞇起眸子，目光望向遠方，似是想起了從前的舊事。

那時候，她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啊……

“那想必毅陽王也跟夫人提過，我想知道夫人身世的事。”獨孤暮染也不拐彎抹角，她語氣很誠懇。

秀夫人這才收回眼神，靜靜地看了獨孤暮染一會兒，微微蹙著眉頭，沉默半晌，終于道：“我的身世……那些陳年往事我都忘了，我也老了，不想再招惹那些事事非非，獨孤姑娘，你能理解我嗎？”

說實話，獨孤暮染是失望的，但同時她也是理解的，秀夫人的過往必然經歷了常人不能經歷的苦難，否則她不會連提都不愿意再提起。

看秀夫人的精神有些疲憊，獨孤暮染也向她辭行，留下了開好的方子，這才出了她住的院子。

才出院子，獨孤暮染便看見北堂拙峰坐在長廊的欄桿上，似乎一直沒走，在等她的模樣，見她出來，他起身輕拍了拍長袍，柔聲喚道：“暮染。”

陽光之下，北堂拙峰挺直著背，身形十分高大，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直直落到獨孤暮染腳邊，不知怎的，獨孤暮染便覺得這樣的北堂拙峰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她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微仰頭沖他一笑：“說來，我也該與王爺辭行，往后若有機會，去大鄴，我請你喝酒。”

她微微勾起的眼眉，揚起的嘴角，還有獨有的有些清冷又慵懶的聲音，落到北堂拙峰心上，重重一顫，他向前大大的跨了一步，幾乎要貼到她身上：“你……就要走了？”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嗯，走了。”獨孤暮染連忙往后退了一步。

可北堂拙峰并不準備這么輕易放過她，她退，他便進，一步一步往她逼到了墻角，他雙手撐在墻上，將她鎖在懷里，垂著腦袋看她：“沒有別的話跟本王說了？”

他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王爺，我將你當朋友，你……”獨孤暮染輕咬了咬粉唇，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話到一半，卻沒有再開口，只是怯怯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