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該是如何的呢？”北堂拙峰微微笑著看她，心里頭竟有點說不出的緊張，那感覺，像是第一次面見將軍的小兵。

搖搖頭，獨孤暮染又邁開步子：“大抵不是如此吧……不說這個，說說秀夫人的病情吧，她的情況比我想的要復雜多了，這幾日我倒也想了幾張方子，卻都不合心意。”

“那……有希望嗎？”北堂拙峰有些不敢問出口。

“希望是有的。”獨孤暮染說著，將她寫好的那張藥方從袖袋里拿了出來遞給北堂拙峰：“這張方子是我再三斟酌后，較為滿意的一張，不過里頭有幾味藥要王爺去尋?！?

見有方子出來了，北堂拙峰有些激動地接過來，展開看了看，他是不識藥物，但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寫在方子末的碧殘珠三個字，他輕喃道：“碧殘珠？”

他只知那是稀世寶珠，卻不知它能入藥。

“辦得到嗎？”獨孤暮染隨手在他院中折了一枝樹枝拿在手里頭把玩，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她相信，他一定會說可以。

“可以?！北碧米痉骞晃醋屗?。

得了答案，獨孤暮染將那樹枝插在一棵青松上，輕拍了兩下手：“十天之內把藥找交，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北碧米痉灞攘藗€請的姿勢，執意要將獨孤暮染送出門。

自沈悲秋在身旁伺候以來，倒也十分認真體貼，沒表現出什么不安的心思來，獨孤暮染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就如現在，沈悲秋正細心地替她研磨，那磨里還放了點磨成細粉的金粉，寫出來的字自是十分好看，可也不知怎的，她一忤在這兒，獨孤暮染提著筆就是怎么也寫不下去。

“主子，怎么不寫呀？”她成了獨孤暮染的侍女，便也跟著碧云喚獨孤暮染主子。

獨孤暮染將筆放在了硯臺上，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悲秋，你……”

她開了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最后最得罷罷手，示意她繼續磨墨。

“王妃有請問悲秋？”沈悲秋一邊研著墨，一邊柔聲問道。

“當真無所求地留在我身邊？”獨孤暮染提著筆，在裁好的紙上寫了幾個字。

沈悲秋的手一頓，眸中卻透出幾許肯定的光芒，點頭道：“悲秋已是無家可歸之人，留在王妃身邊有什么不好呢？”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走，我可以給你銀兩去生活，不一定非要跟在我身邊。”

一聽這話，沈悲秋雙腿一彎又要下跪，可慌亂之余一下將硯臺打翻了，金黃色的墨汁四處噴濺，獨孤暮染的袖口也被染黑了，沈悲秋急得眼眶都紅了，跪在地上拿起帕子便去幫獨孤暮染擦袖口：“主子，是我不好，弄臟了你的衣裳，我罪該萬死……”

沈悲秋撩起獨孤暮染的衣袖，卻發現她的手腕上什么沒有，白皙細嫩，不見任何胎記。

難道……當真是他們想錯了？

正當她有些失神地想著時，獨孤暮染心中暗嘆了一聲，伸出左手將沈悲秋拿著帕子的手壓了下來，她平靜地道：“起來，準備一下，我換身衣裳?！?

她一下就瞧見了獨孤暮染因為動作衣袖上滑而露出來的手腕，上頭的確的一片赤紅色的印記，雖然未能看得完整，但沈悲秋心里已然肯定了十之八九，她壓下心中的激動，連忙擦了一把眼淚，起身去找衣裳了。

獨孤暮染換衣裳一向不用別人伺候，沈悲秋著急著想看她手腕的主意也就落空了。

待獨孤暮染換好衣裳，她連忙跪在地上：“主子，請責罰奴婢吧。”

“起來吧，下回別冒冒失失的。”被這么一打斷，獨孤暮染也沒了什么心思繼續寫東西，揮手便讓沈悲秋退下了。

是夜，月上中天，整個玉歡宮的人也都睡下了，今夜是碧云值守，沈悲秋得了空，算著時間，悄悄推開了房門，她一改文弱模樣，腳尖不過幾下輕點，便躍上了宮墻，消失在了玉歡宮內。

一棵桃樹下，一身黑衣的秦云崖被隱在樹下，他輕輕一揮手，他身后的沈遼便如鬼魅一般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她今日會有行動？”不知何時獨孤暮染也出來了，她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走到秦云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望向沈悲秋消失的方向。

“她找了很多機會沒找到，今日你不是給她機會了嗎？她自然會做些什么的?！鼻卦蒲律焓忠戳艘椽毠履喝镜呐L，順了順她的發，話峰一轉：“你怎么出來了？”

“找你呀。”獨孤暮染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將頭輕靠在秦云崖肩頭：“我猜，她這樣費盡心思就是為了看我手腕上的印記。云崖……我有時候也懷疑，我當真是獨孤府一個普通的庶女嗎？”

她心思一向敏感縝密，自沈悲秋出現起，她就察覺到沈悲秋的不同了，按道理來說，一個普通的人誰硬要求著做一個奴才呢？可沈悲秋不計得失地要留在她身邊，目的便是為了接近她。

而再后來三番兩次沈悲秋換著法子想看她的手腕，這讓她有了將計就計的想法。

秦云崖眸色微深，沉默良久：“如果你不是獨孤府普通的庶女，你將如何？”

他倒是查出了些眉目，只是他還不勾股確定是否要跟獨孤暮染說。

“如何？那就找找看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果找不到也就罷了，反正我也有你了。”獨孤暮染認真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有你不就夠了？”

“嗯?！鼻卦蒲旅蛑拇浇俏⑽⒐雌?，伸手將她攬進懷里道：“那我們且看看，沈悲秋會給你帶來什么。”

有她一句話就夠了。

一切便順其自然吧，讓她慢慢去發現，去發掘，也不至于有一天真相突然擺在她面前，她接受不了。

半個時辰后，沈遼回來了。

他輕飄飄落到秦云崖面前，單膝跪地道：“爺，跟……丟了?！?

說起來他與不過晚了沈悲秋一步，可他出了寧興皇宮之后，不過過了兩條街，便跟丟了，他找了一圈沒找著，便只能回來。沈悲秋的輕功，十分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