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一半，獨孤暮染只是一笑，不說了。

周昌思考了許久，終于抱拳彎腰：“抱歉王妃，在下職責所在，怕是必然要去看看了。”

說罷，周昌扭頭便進了后院。

獨孤暮染袖下的手微微收緊，握成了拳。

里頭自然是沒有什么秦云崖的，周昌這一去可如何是好？

獨孤暮染也隨著他們的腳步進了后院，那間屋里點著燭火，碧云守在外頭，房門緊閉著，一切看起來絲毫沒有異樣，獨孤暮染心里頭卻清楚得很，這只是她的空城計。

“王爺，在下周昌，寧興皇宮禁軍分隊頭領，奉皇命抓拿刺客要進屋查看，請王爺準許。”周昌倒是有幾分禮數，立于門前抱拳行禮。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周昌等了等，又道：“王爺，在下得罪了。”

說著，他伸手便要去推門，可他的手才剛放到門上，一道強勁的掌風卻突然迎面而來，生生將他打得退開了數米遠，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周昌還未回過神來，只聽那門咯吱一聲輕響，開了。

秦云崖一身寬松睡袍，一頭長發披散在肩頭，眉目凌厲地一掃院中之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周昌身上，冷冷地道：“懷疑本王？”

“不、不是……在下只是奉了皇命，不得不查啊。”周昌忍著胸口的疼痛，連忙爬了起來，垂著頭道。

“那便去吧。”秦云崖說著，還往邊上一站，讓出了路來。

周昌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最終像是鼓起勇氣一般，飛快地邁步進屋，在屋里轉了一圈，連忙出來向秦云崖垂頭行禮：“里頭并無刺客，在下打擾二位了，請二位恕罪。”

“不送。”秦云崖背著光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如同妖魅一般俊美無雙。

周昌很快帶著那一小隊禁軍離去，獨孤暮染這才松了口氣，連忙提著裙擺走到秦云崖身邊：“還好你趕回來了，不然今日不好收場。”

秦云崖將她一把扣進懷里，在她額前吻了一下，笑道：“你不是安排好了嗎？”

獨孤暮染的確做了最壞的打算，她讓阿穆換上秦云崖的里衣躺在床上，如果周昌真的敢來搜查，阿穆便背對著他呵斥，至少能夠瞞一瞞拼一下。

她也是天大的膽子敢這樣做，否則有心人隨便給她扣個與侍衛私通的罪名，她便麻煩大了。

“阿穆知罪，請王爺責罰。”不知何時，阿穆已出現在了院內，他單膝跪地，身上依然穿著秦云崖那件白色的里衣，看上去說不出的奇怪。

“是我逼你的，你能有什么罪啊。”獨孤暮染眨巴了兩下眼睛，覺得好笑。

“退下。”秦云崖揮了下手，示意阿穆退下。

兩人這才邁步進屋，沈悲秋適時地端了兩杯熱茶上來，很聰明地出了屋，與碧云一同守在了門外。

“可有收獲？”獨孤暮染拿起沈悲秋送來的茶聞了聞，抿了一口。

秦云崖點頭，將從飛月宮拿來的小盒子放到桌上，俊眉微微一蹙：“拿到了這個東西，只是打不開。”

他直覺，這東西對柳夢嫦來說應該很重要。

獨孤暮染拿起那盒子搖了搖，里頭發出物品碰撞的聲音，她又仔細看了看盒子，有些好奇地道：“這盒子里頭有東西，它沒有鎖，應該有什么機關，不過一般這種盒子都有自毀裝置，外力不可強拆，否則盒子開了，里頭的東西也毀了。”

“倒也不急于一時，拿回去讓韓落辰看看。”秦云崖將手輕輕撫過那盒子，低聲道。

“對了，咱們的人倒是發現了碧殘珠，不過在司空俊的寑殿，還需些辦法拿到手。”秦云崖道。

獨孤暮染雙手一攤，笑道：“既然知道碧殘珠就好辦了，不必我們動手，讓北堂拙峰自己去拿吧，他不是非要救秀夫人嗎？”

這也算是她給北堂拙峰不知禮數的教訓。

這一夜，寧興皇宮燈火通明，禁軍四處奔走，卻依然沒有抓到一個刺客，秦云崖在第二天便面見了司空俊，質問他是否懷疑刺客是他派來的，司空俊只得拿禁軍開刀，秦云崖倒也沒有得寸進尺，此事就此揭過了。

三天之后，獨孤暮染總算想出了一張堪稱完美的藥方，下午的時候，她便帶著藥方出宮前往毅陽王府了。

北堂拙峰的速度倒是很快，秀夫人如今已經不住那小筑之上了，她遷到了北面陽光充足，光線明亮又干燥溫暖的地方。

獨孤暮染再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外頭跟王嬤嬤一起秀花，獨孤暮染走過去瞧了瞧，笑道：“秀夫人今日精神可好？”

“看我，心思都在這秀帕上頭，居然沒看見獨孤姑娘來了。”秀夫人連忙將手頭的東西放下，笑瞇瞇地拍拍身邊的凳子，招呼獨孤暮染坐下。

大概是北堂拙峰有跟她說過獨孤暮染吧，卻不知為何她稱她為姑娘。

獨孤暮染依言坐下，北堂拙峰便挨著她坐在另一塊板凳上頭，兩人乍一看倒是十分相配的。

“這兩天夫人精神似乎確是好了不少。”北堂拙峰臉上帶著笑意，打量了秀夫人一眼，又望向獨孤暮染。

獨孤暮染點點頭，拿起秀夫人秀到一半的秀品，小心地撫了撫上頭的紋理：“好漂亮！”

“獨孤姑娘若是喜歡，到時候我將這帕子送與你可好？”秀夫人面上帶著笑意，想了想又道：“獨孤姑娘若是得了空多來毅陽王府坐坐，陪我說說話也好啊，我許久不見生人了，與你倒是十分投緣。”

“那暮染先謝過秀夫人了。”獨孤暮染點點頭，幾人又閑聊了一番，獨孤暮染才起身與秀夫人作別。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北堂拙峰便道：“暮染此次前來，是有醫治秀夫人之法了嗎？”

獨孤暮染停下腳步，側過頭看他：“很難想像毅陽王是這樣的。”

他應該像說書人書里的那樣冷漠無情，堅無不克，沒有在意的人，沒有任何弱點，可是不是的，他有弱點，他也有很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