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不可能！他們百毒不侵，你憑著毒藥又如何能置他們于死地？”棄塵道人心下浮燥，怒吼道。

“你的百毒不侵不等于我的毒就不行。”獨孤暮染拍拍手，又拿起茶來喝了一口，鳳眸微微一抬，笑問：“那你以為寒翠山、黑水湖的藥人是如何消失的？”

自在寒翠山發現她制的麻毒能射殺藥人之后，她便將配方給了秦云崖手下，讓他們配制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也就是說，若是棄塵道人沒有再改進藥人，無論他們制作出多少藥人來，也是會被一一殺盡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棄塵道人連連搖頭，顯然不愿意相信。

他一生的研究成果，竟這么被破了？他不相信，不愿意相信。

正當他深陷在深深的痛苦之中時，外頭忽然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棄塵道人眸中迸出一線光芒，忽地咧嘴沖獨孤暮染笑道：“哈哈哈……他來救我了！哈哈，我若從這里出去，必親自手刃了你……”

是的，只要他離開了這里，他就能繼續研究他的藥人了，能將獨孤暮染所說的短板給加強，讓藥人更為無豎不催的東西。

“那也得你出得去再說啊。”獨孤暮染眸色淡淡的，似乎絲毫不將其放在心上。

秦致遠有備而來，她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獨孤暮染將茶杯放下，回頭看高尚辰：“來了多少人，他可有親自來？”

“百來號人，武功都不低，不過王妃放心，咱們這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絕對討不了好。”高尚辰微微一笑，復又擰眉：“現在沒瞧見他，也許，他沒有親自來？”

“他沒來？那就不必給他留人了，把那些人都殺了。”獨孤暮染有些氣惱。

不是說了棄塵道人對他來說很重要嗎？怎么不親自來啊？枉她特意在這里等了這樣久。

不過沒關系，一計不成，還有一計，還有千千萬萬計，秦致遠，她抓定了！

“是！”高尚辰應了一身，旋身而出。

他跟在秦云崖身邊多年，但近些年都在處理一些事務，很少親自帶隊動手殺人了，如今有這么個機會，他自然躍躍欲試。

門外的拼殺聲越發大了起來，獨孤暮染老神在在地坐在太師椅上，上上下下打量著棄塵道人，她微瞇著眼睛，似乎有些困了，心中想道：也不知秦云崖的事務辦完了沒有，想她沒有……

“主子，若是困了先回去休息吧？”見她昏昏欲睡，蓮兒貼心地拿在手上的披風披在她肩頭，柔聲問她。

搖搖頭，獨孤暮染捏了捏眉心，又喝了口茶才精神了些，望向牢里還恨恨盯著她的棄塵道人，不由笑道：“你這樣盯著我也改變不了你是階下囚的事實。棄塵道人，聽說你醫術、毒術都很好，如果你有機會從這里出去，我真想與你比試一番呢。”

還不待棄塵道人回答，她又添了一句：“可惜，你出不去。”

哈哈哈……

獨孤暮染半點沒掩飾地笑出了聲。

她倒不是真心想侮辱棄塵道人，只是他用那種又恨又氣又無可奈何的小表情看她，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她忍不住就想逗他玩。

雖然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但棄塵道人還是不由得為她的提議而心動。

他早就聽聞北江王妃醫術天下一絕，就連他的藥人都能毒死，說明她的能力不可小覷，如果能較量一番，必是酣暢淋漓。

“其實我當真不懂你，你明明醫術天下無雙，本可以有留芳百世的，你卻非要背其道而行，為什么呢？難道制作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就是你畢生的目標？”聽著外頭打斗之聲，獨孤暮染心下越發好奇了。

棄塵道人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與獨孤暮染在這樣的處竟下談心？

可她的話卻引得他有些忍不住，好一會兒才應道：“哼，留芳百世？你以為我會在意一個名聲嗎？世人皆丑陋，我為什么要救他們呢？”

“你不也是世人嗎？你怎么能一桿子打死一船人呢？”獨孤暮染反駁道。

有這樣偏激想法的人，必然有一個扭曲的成長過程，可據她所知，棄塵道人一出生便被人拋棄，被一個云游四海的高人撿了去，那高人日日悉心教導，才有了他這一身醫術，若說這樣的成長環境，應該長成一個五好青年才對啊，偏出了這么個怪東西。

“獨孤暮染，天真真好啊……愿你能這樣一直天真下去。”棄塵道人的眼里滿滿是不屑與嘲諷，看獨孤暮染的眼神仿佛像看智障。

獨孤暮染一時語塞，心下道：果然啊，與這樣的人是聊不下去的。

但她越發好奇起來了，到底棄塵道人為何會變成這樣？救他的高人是誰？而那兩個在醉云樓要帶走他，說是同門的人又是誰？而同門的那個門，又是哪個？

短暫的交流結束，門外的聲音也越發小了起來，在高尚辰的帶領之下，形勢成一邊倒，不到一個時辰，那一百多個黑衣人紛紛倒下，無一活口。

聽著外頭沒了聲音，獨孤暮染也終于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走了幾步之后，她復停下來，回頭看棄塵道人一眼：“不是我天真，是你太偏執了。”

說罷，她帶著蓮兒出了地牢。

今日沒有抓到秦致遠，她有些沮喪，但卻沒有絕望。只要棄塵道人一朝在她手里，秦致遠便得再出現，下一次，她定不會輕易再失手了。

……

自獨孤暮染從寧興國回來之后，寧堂風雖然暗中搞了許多小動作，可他其實心里一直在怕，他不知道獨孤暮染會如何報復回來，也不知她何時才會報復。

他這樣的惴惴不安，卻沒想到獨孤暮染竟是這樣光明正大地找來了。

她與秦云崖并肩而來，明媚的陽光灑在她帶著笑意的臉上，那模樣當真不像來尋仇的，更像來做客的。

“寧王爺，別來無恙呀。”獨孤暮染施施然在秦云崖身邊坐了下來，一雙好看的鳳眸微微上挑，竟帶著幾分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