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完了他，獨孤暮染伸手接過蓮兒遞來的醫箱，繞過他便往秦明祟床邊而去。

秦哲宇還想去攔她，哪知秦毅寒一閃身便又擋在了他面前，沖他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你為何要攔著小叔婆，莫不是你不希望父皇醒過來？”

“你胡說八道！”秦哲宇恨恨地一甩手，冷哼道。

氣氛微妙，柳婉照看了秦哲宇一眼，秦哲宇別過臉沒再開口。

屋子里這才靜下來，獨孤暮染坐在床前的椅上，將手輕輕搭在秦明祟脈上，兩道清秀的柳眉微微蹙起，許久，才將她的手移到秦明祟頸間的脈上，又是探了半晌才收回手，直起身子。

“如何？”柳婉照趕緊湊了過來，緊張地開口。

獨孤暮染將醫箱翻開，從里頭拿出那瓶蕭景樓制好藥丸，倒了兩顆塞進了秦明祟嘴里，令宮人將秦明祟半扶起身，喂了半碗溫水，這才起身輕拂了拂衣裳，也不離去，就這么看著秦明祟，似乎在等著什么。

“王妃給皇上吃的是什么藥，皇上怎么沒有反應？”柳婉照看了看秦明祟，又望向獨孤暮染。

若獨孤暮染當真將秦明祟醫死了，當真是皆大歡喜了！

獨孤暮染睨她一眼，道：“且等著。”

秦明祟昏迷多日，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難以讓他在片刻之間清醒過來，就算她這藥丸藥性極強，也要再一個時辰秦明祟才能醒來。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柳婉照表面功夫倒也做得滴水不露，讓人賜了座，也奉了茶，一行人就這么干坐著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哲宇也越來越緊張，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紋絲不動的秦明祟，像是要將他看透一般。

“太子殿下。”獨孤暮染手上捧著茶盞，“鏘”一聲將茶蓋給蓋了起來，笑望秦哲宇：“太子殿下似乎很緊張？”

“事關父皇，自然緊張。”秦哲宇瞧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只覺得心下難安。

她那副大券在握，似乎什么事都在她掌控之中的表情，與秦云崖如出一轍，看了只讓人覺得驚恐！

獨孤暮染伸手輕撫鬢邊的青絲，懶懶地道：“對本王妃醫術沒信心？”

“……”秦哲宇這回看也沒看她。

獨孤暮染不甚在意，繼續道：“本王妃自認醫術還行的，也沒醫死過什么人……太子殿下擔心這個，不如擔心點別的。”

秦哲宇一怔，猛地回過頭來看她，眸色深沉難辨：“你什么意思？”

擔心別的？什么？

獨孤暮染卻抿了下唇，回頭輕抬了一下下巴：“啊……皇上醒了！”

秦哲宇連忙收回神線向床上望去，果然，秦明祟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雙眸，似乎睡得太久了，有些糊涂，目光盯著屋頂，并沒有動作。

“皇、皇上！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柳婉照的眼淚說來就來，撲到秦明祟身上就是一陣痛哭。

這般聒噪的聲音讓秦明祟不自覺擰了下眉，聲音虛弱地道：“皇后……別哭了，朕這不是還……還沒死嗎！”

他，秦明祟，又活過來了！

柳婉照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直起身子又吸了兩下鼻子：“皇上，臣妾真是怕啊，你就在身邊，可臣妾卻覺得與你離得好遠好遠……”

“好、好了……朕回來了。”秦明祟緩緩地抬手拍了她的手背兩下以示安慰，這才偏過頭看向眾人，掃了一圈后，將目光放在了獨孤暮染身上，疑惑道：“北江王妃？”

獨孤暮染向前走了兩步，盈盈下拜施禮：“是臣妾。”

“北江王呢？”就算病得快死了，他心中最難放下的、最忌諱提防的依然是秦云崖。

“王爺他與臣妾一并去寧興國為皇上尋藥，卻……失蹤了，臣妾拿了藥不敢耽擱，便先行回來。”獨孤暮染說得極為自然，眸中還帶著幾縷痛心難過之色，眼眶微紅，語氣低沉。

“你……救了朕？”秦明祟似乎沒聽到秦云崖失蹤了一般，又問道。

獨孤暮染輕點了下頭：“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秦明祟輕嘆了一聲，這才點了下頭：“北江王是為了救朕才失蹤的，朕會派人竭力將其找回，王妃不必過份憂心。”

“臣妾多謝皇上。”獨孤暮染又是一拜。

竭力將其找回？哼……怕是去看看他死沒死，沒死就順手將其殺了吧？怎么可能救回那一個他如此忌憚之人？

問完獨孤暮染，秦明祟又望向秦哲宇，他眉頭一擰，怒道：“逆子！誰準你出來的！好哇！朕一倒下，下的旨意便統統不算數了是嗎？”

秦哲宇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跪著挪到了秦明祟床前：“父皇，之前是兒子聽信了小人讒言，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父皇怎么罰兒子都是對的，可是父皇病重，兒子實在是坐立難安啊！只得求母后網開一面，讓兒子隨伺在側，等父皇平安無事，兒子定然回去繼續靜思已過。兒子只是擔心父皇的身體，并非不聽父皇旨意啊！”

說著，還模樣誠懇地嗑了幾個響頭。

秦雨澤在一邊看得臉都黑了，秦毅寒倒還好，只是他眸子里的嘲諷之意越發濃厚。

在他眼里，此時的秦哲宇與一個小丑無異。

秦明祟擰著眉看哭得悲戚的秦哲宇，許久才嘆了一聲：“罷了，你起來吧，府去吧，別在這里給朕添堵了！”

話雖然這樣說，可秦明祟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秦哲宇的苦肉計倒有成效。

“謝父皇。”秦哲宇依言起身，轉身要走。

秦毅寒適時站了出來：“太子殿下且慢。”

秦哲宇僵直了身子，萬般不愿意卻依然回了頭，望向秦毅寒道：“三弟還有事？”

“嗯。”秦毅寒嗯了一聲，轉向秦明祟道：“父皇，兒臣有事稟告。”

初一醒來，秦明祟還疲得很，可看著秦毅寒神情堅持，只能點頭道：“說罷。”

“父皇。”秦毅寒又喚了一聲，沉默了許久，才沉沉接道：“在您昏迷期間，兒臣接到密信，說是……說是太子殿下與寧興國私通，就連父皇會昏迷，也是太子殿下的手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