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可沒說過你沒用，我的衣食主行哪樣缺得了碧云小管家婆呀？”獨孤暮染無奈地拍她的肩頭哄道：“你就快別哭了。”

“碧云姑娘看來是當真擔心王妃。”蓮兒笑了下，將一塊潔白的帕子遞到碧云面前：“王妃很好，王爺去守著碧云姑娘還能有什么不放心呢？”

碧云吸了兩下鼻子，看了蓮兒一眼，猶豫著沒接帕子：“你……你是？”

“我叫蓮兒，以后跟著碧云姑娘一起伺候王妃。”蓮兒說著，又將帕子往前遞了兩分。

碧云垂下眸子，緩緩接過帕子擦了下淚。

“回家的感覺真好啊，碧云你也別哭了，給我準備熱水，我要好好沐個浴。”獨孤暮染拍了兩下碧云的肩頭，邁步進屋。

回府第二天，剛好趕上大鄴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用過晚膳，秦云崖便邀了獨孤暮染相攜出游，獨孤暮染身邊伺候的幾個也都一臉羨慕，便放了她們的假，讓她們也去玩了。

今日的梁州與往日大有不同，一個個制作精良，多彩多樣的花燈將街道裝飾得燈火通明，秦云崖牽著獨孤暮染，手中還提著兩個造型別致的兔子燈籠小心地在人游中穿梭。

“哎？糖葫蘆啊！”獨孤暮染拉了拉秦云崖的衣袖，示意他停下來。

秦云崖笑望著她：“我去買。”

自認識她以來，見過她堅韌，她冷靜，她狠厲，她柔弱，但卻少見她這般如女兒家姿態，俏皮又可愛。

很快，秦云崖便買了一串糖葫蘆回來遞給了她，獨孤暮染咬了一口，下意識擰了下眉，秦云崖疑惑道：“不好吃？”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獨孤暮染將糖葫蘆遞到他嘴邊，示意他咬。

秦云崖依言咬了一顆，嚼了兩下看她：“甜的。”

“嗯。”獨孤暮染這才笑出聲來。

秦云崖也反應過來她在誆他了，但他也不氣惱，而是伸出手將她圈在懷里，生怕人來人往的會將她撞著。

兩人沿著街道走到河堤，見三三兩兩的人在那里放河燈，獨孤暮染拉著秦云崖坐了下來，一手撐著腦袋道：“這是在祈愿么？”

“不是。”秦云崖搖頭。

其實，這是未娶嫁的，但有心上人的，可以將自己的愛慕之情寫在這河燈之上，希望它能將自己所愛之上帶到自己身邊。

不過秦云崖是不相信這樣的事的。

“暮染，小叔公……”后頭，一道興奮的聲音響起，獨孤暮染回頭去看，是秦琉瑟，她身傍還站著一襲青衣的赫連歸逸，察覺到她的目光，赫連歸逸回以淡淡一笑。

秦琉瑟將手中的花燈往赫連歸逸手上一塞，奔到獨孤暮染身邊坐了下來：“暮染，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去了北江王府好幾趟都說你不在呢。”

“我去潭州采藥了，琉瑟找我可是有事？”獨孤暮染也不介意被他們打擾了兩人世界，微微笑了一下。

“沒什么啦，只是我在梁州沒什么朋友，那些千金小姐送了拜貼我也不想去，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玩最有意思了……”

……

獨孤暮染陪秦琉瑟說著話，赫連歸逸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秦云崖身邊，微微彎腰向他行了個禮：“北江王。”

“嗯。”秦云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赫連歸逸忽地用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屠獄堂之事……多謝北江王了。”

“是本王想滅了屠獄堂，與你無甚關系。”秦云崖斜斜勾唇冷笑道：“看在琉瑟的份上再送赫連公子一條消息，赤鬼不是屠獄堂一把手。”

“王爺這么說是……難道赤鬼已經死了？”赫連歸逸徐徐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秦云崖卻輕哼一聲，不再多言。

但這一消息給赫連歸逸的震憾不可謂不小。在臨州之時，他的確沒看出秦云崖有何厲害之處，直到他真正著手要消滅屠獄堂，知道大鄴的屠獄堂分部被毀一事，經過一番艱難的調查才聯想到秦云崖。

而赤鬼大名在江湖遠播，要見他一面都難，但別提將其誅殺了。而秦云崖卻一一做到了。

赫連歸逸心里暗暗慶幸還好他與秦云崖不是對手。

待獨孤暮染將弩的圖紙設計完成，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她帶著秦云崖的拜貼去見那位對武器有研究之人了。

令獨孤暮染沒想到的是，這人住的地方竟如此破落，一道矮矮的土墻上頭掛著兩個搖搖欲垂的破木門，令人心感寒酸。

“來者何人？”開門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童，目光不耐地看著獨孤暮染。

獨孤暮染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遞出拜貼：“煩請小哥將此貼遞給韓公子，在下北江王府獨孤暮染。”

聽到獨孤暮染二字，小童神色有些怪異，可獨孤暮染這聲小哥叫得他十分舒心，哼了一聲接過貼子隨手甩上木門。

“主子，這區區十來歲的稚童就敢這般跟你甩臉子，一會兒見著韓公子還指不定怎么著呢，主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碧云看著還在搖晃的木門，心下不滿。

現今這世道，抬出個北江王府，誰不得低三下四地將她請進門啊，竟敢給主子這般吃臉子。

“有能力的人大多有點怪異的小脾氣，我們是有事求人。”獨孤暮染也望向那木門。

話是這么說的，但里頭的那位韓公子脾氣倒當真不小，足足讓獨孤暮染在外頭站了一個時辰，才讓人將她請了進去。

外頭看著寒酸的小院里頭倒別有一番風趣，廳堂雅致，院里小橋流水，顯示了主人的品味與生活趣味。

小童將她引到了一間諾大的房間，里頭堆滿了各試各樣完成與未完成的兵器，還有木材、鐵器，各種各樣像垃圾一樣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

“韓公子有禮了。”獨孤暮染看著隱在木材中的那一點灰影，盈盈行了個禮，然后邁步走了過去。

韓落辰一身灰色粗布衣上沾滿了木屑，手中拿著一把特制的錐子正埋頭削著什么一塊未見成形的木頭，也沒抬頭看獨孤暮染，只是冷哼一聲，明顯不高興了：“秦云崖還當真是什么人都敢往這里頭，先讓他把欠我的錢還上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