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赫連歸逸，我還是栽在你手上了。”周綠凝挪了兩步，冷冷盯著赫連歸逸，俏麗的臉上不見一絲狼狽，她甚至是用手輕輕將微微凌亂的發絲撫平，忽地從袖間拔出一把短匕首，直直沖赫連歸逸刺去。

“歸逸，小心……”寒光一閃，秦琉瑟看得真切，話還未落，人已經撲到赫連歸逸身上，替他擋刀了。

赫連歸逸穩穩將其接住，足尖一點，抱著她轉了個身，退出兩米開外，周綠凝刺了個空。

“你這是做什么？不知危險嗎？”赫連歸逸冷著眼看秦琉瑟，確認她沒有傷著才將她放開。

若今日她傷了秦琉瑟，他必不會讓她討了半分便宜的。

秦琉瑟眼眶發紅，揪著衣角沒說話，委屈極了。

“來人，將她押下去。”赫連歸逸似乎失了耐心，也一改往日翩翩風度，喝了一聲，示意下人將周綠凝帶走。

經此一事，赫連怒仿佛大受打擊，但他卻強撐著身子與秦云崖和獨孤暮染道了失禮，然后回屋。

“琉瑟，你可有傷著？”獨孤暮染將還在發愣的秦琉瑟拉到身邊，仔細看了一番。

秦琉瑟搖頭，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沒事的，暮染。”

“小染，你帶琉瑟出去走走，我有話與赫連公子談。”一直沒開口的秦云崖這才說話。

“好。”獨孤暮染帶著秦琉瑟離開，赫連懷菱倒也識趣，跟著走了。

屋內，兩個男人相視而坐，都在沉默，似乎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一盞茶過，赫連歸逸終于受不了秦云崖那種審視的目光了，淺淺一笑率先開口：“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秦云崖的手在案幾上一下一下輕叩著：“你見過她。”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王爺說的她，是指誰？”赫連歸逸眸中閃過一抹精光，稍縱即逝。

嗤笑一聲，秦云崖打量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看穿：“你知道我在說誰。”

他在說獨孤暮染，他知道，赫連歸逸知道他的意思的。

赫連歸逸也笑，搖頭道：“王爺說的是王妃吧？王爺怕是誤會了，王妃自小生活在梁州，而我赫連家已經在臨州近百年了，又怎會見過王妃呢？”

秦云崖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若再裝傻也沒什么意思。

秦云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案幾上青瓷茶盞的茶蓋，轉了幾圈之后，忽地重重放手，茶蓋落在茶碗上，發出呯地一聲，碎了。

他覺得怪沒意思的，收回手望向赫連歸逸：“赫連家族生活在臨州近百年，表面上看是臣服于大鄴皇帝，實際上，赫連家族一直追尋著一個叫溫蒼閣的派系，溫蒼閣十分神秘，歷任閣主皆為女子，行蹤飄乎難定，存在了兩三百年也沒有人有幸見其真面目。赫連公子，還要本王繼續說下去？”

赫連父子看見獨孤暮染時那種震驚，絕不是做假，他們雖然不動聲色，但秦云崖卻沒忽視，在他們見過赫連怒第二天，他便著手去查了。

關于溫蒼閣的資料少之又少，這些也只是他查到的唯一資料，其他的，還得從赫連歸逸入手。

赫連歸逸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與慌亂，但他心理素質極好，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眸光幽深地望向秦云崖：“不愧是北江王，什么事都隱不過你。但王爺請放心，我們對王妃絕無惡意。”

他到今日，才真真正正了解了這個男人的可怕。不過幾個眼神，幾句再平常不過的問話，秦云崖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同，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出了這么多的事情，不得不讓人背上一寒。

“赫連公子這是不打算傾心相告了？”秦云崖面色平平，目光望向屋外，從他所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廳外的小院長廊，獨孤暮染與秦琉瑟、赫連懷菱正在外頭說著什么，三個女人都笑瞇瞇的。

他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本王耐心一向欠佳，赫連公子若是不說，本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自有他的非凡手段。

赫連歸逸袖下的手緊了緊，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許久才道：“王爺何必強人所難？溫蒼閣的存在為世人所驚懼，王爺查到這份上了，難道不知我與父親看見王妃，為何如此驚訝嗎？”

在不斷試探的不止秦云崖一人，赫連歸逸也在試探，他在試秦云崖到底知道多少。

秦云崖垂下眸子，沉默了很長時間，低低開口：“溫瑤夫人。”

他猜測，赫連父子定是將獨孤暮染認成了溫蒼閣的閣主溫瑤夫人了，所以，赫連怒初看到獨孤暮染時，才震驚地抓著她的手問，是你嗎？你回來了？

赫連歸逸身子猛地一震，而后有些挫敗地道：“王爺既然知道了，更應該知道我們對王妃不存半分惡意，可否……可否不與外人提起？”

他猜對了！

秦云崖滿意地收回眸光，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溫蒼閣的事，不必向她透露。秦明祟有意送琉瑟到寧興國和親，我們回去時，會帶她一同。”

這個消息，算是他謝過赫連歸逸據實相告了。

秦云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赫連歸逸高大直挺的背忽地一彎，面色凝重地窩進了椅中，單手扶額，心中思緒涌動。

為什么這么突然？

他已經決定好了，等父親好了，他便與秦琉瑟一起去梁州，去向秦明祟提親……他知道秦琉瑟是大鄴的長公主，很有可能走向和親之路，所以他心中急切。

獨孤暮染醫好了父親時，他心中不知有多高興，早就開始籌劃去梁州之事，可今天秦云崖的話，像是一個重磅炸彈，炸得他頭都懵了。

經過獨孤暮染的開導，回到錦瑟樓時秦琉瑟已經恢復往日的歡快，一路上講個沒完，說要在獨孤暮染走之前辦個賽馬大會。

“好啊，到時候我一定最后一名了。”獨孤暮染搭著話，偷偷看秦云崖。

她覺得，今天秦云崖似乎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