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著腳站在鏡前又看了看身上別的地方，心下并不漫天輕松，她知道那男人是下了狠手，所以她才躺了近一個月傷都沒好，而這樣的情況，不留疤幾乎不可能。

看來，黑水湖一行，要提前了。

正想著，外頭傳來腳步聲，獨孤暮染連忙放下衣裳，飛快鉆進被窩里，露出一顆腦袋裝作什么也沒發生。

“你下床了？”秦云崖一手推門，一手拿著食盤，狐疑地看她。

他在外頭聽到動靜了。

獨孤暮染哎呦了一聲，語氣嫌棄：“我已經大好了，下床走走又怎么樣，你看你都能對我那樣那樣了。”

她不過受了點傷，秦云崖便親親拘著她，她的活動范圍只限床上。

俊眉一挑，將食盤放在桌上，秦云崖矜貴清雅的面上浮現一抹難以言說的笑容：“那樣那樣是哪樣？”

都敢嫌棄他了？看來是他剛剛折騰得不夠狠。

“流氓！”嘟著嘴罵了一句，獨孤暮染光著腿下床去看他拿來的東西，看到是清甜的紅豆粥，不由眼眉一彎，樂呵道：“真是知我莫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紅豆粥？”

她坐在椅上舀了口粥，心滿意足。

秦云崖將她脫在床邊的鞋拿著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細心地替她穿鞋：“怎么鞋也不穿。”

他溫熱的大手撫在她有些微涼的細足之上，惹得她下意識約定縮了一下腳，然后一手撐腮看他認真的模樣：“嘖，誰能想到堂堂北江王會為一個女子穿鞋呢？若被大鄴女子們知道了，我估計死一萬次都不夠。”

但她還是很開心。

穿好鞋，秦云崖直起身子，伸手輕捏她粉頰：“得了便宜還賣乖。”

……

又十天過去，結口的痂基本都落光了，獨孤暮染渡過了最難過的日子，終于被允許下床走動了，第一件事，便是去赫連府看赫連怒。

“王妃真乃神醫，一月不足，我已能下床走動。老夫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了。”赫連怒言辭懇切，還帶了些許激動。

他已臥床幾年，早就不抱希望，沒想到竟讓她給醫好了。

“赫連城主客氣了。”說到底也是緣份使然，如果不是秦琉瑟來了臨州，他們必不會來臨州，自然也不會為赫連怒醫治了。

赫連歸逸也笑了一下：“大恩不言謝，我們赫連家欠王妃一條命。之前王妃提到的下毒之時，這些日子也有眉目了，今日王爺、王妃都在此，便將此事做一個了結。”

說罷，他抬起手，輕拍了兩下。

兩個強壯的家丁押著一個年輕的女子進了廳，女子不斷地掙扎，家丁粗暴地將其扔在地上，那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爬到赫連怒腳下，緊緊拉他的衣袍：“老爺，老爺你救救我，他們冤枉我的……”

“這……歸逸，這是怎么回事？”赫連怒一臉疑問，望向赫連歸逸。

他不過醒來沒幾天，身體也虛弱，一直不曾問過家里的事，更不曾注意他小妾的去向，沒想到今日竟會是這樣相見。

“老爺，你快救救我吧，你一病不起，他們容不下我……”周綠凝倚在赫連怒腳邊，嘰嘰喳喳哭不停。

“忽……”短鞭狠狠甩在案幾之上，楠木案幾瞬間凹了一條長長的痕跡，周綠凝眨巴了兩下眼睛，一下噤了聲。

赫連懷菱微微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地將短鞭拿在手里晃了兩下，冷冷看周綠凝，語氣毫不掩飾：“吵死了！”

這女人除了幾分容貌，她當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為什么這般得父親的寵愛。

“老爺……”周綠凝低低喚了一聲，揪著赫連怒的袍角不敢再出聲了。

赫連歸逸微微瞇起眼睛，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淡淡開口：“你說我們冤枉你，那我便拿出人證物證讓你心服口服。”

緊接著，赫連歸逸從袖袋中拿出幾封信放在案上，睨著周綠凝，輕聲道：“這些信，都是出自你手，你自該認得。這是你寫與定安國北原郡首藍步和的，里頭有不少機密情報，不需我一一提過，若你不肯認，我自還有人證。”

他下了大力去查，最終，使了些計量找到了這幾封未燃完的信，里頭的東西他初初看過也大為震驚，最后又找了一個人證，方才信了看似柔弱的周綠凝的確是定安國的探子。

她被派到大鄴邊疆臨州來，竊取邊界情報，也依著藍步和的要求，下毒將赫連怒弄得半死不活，好方便她下手。只是這五年來她隱藏得太好了，現在才被發現。

看到那些信，周綠凝瞳孔一縮，撲上前來想搶，赫連歸逸動作迅速地側過身子，轉了個身躲過她：“看來你還不死心？”

“這些信不是我寫的！你在說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做為一個探子的沉著冷靜被周綠凝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到最后一刻，她都絕不松口。

“綠凝，你你……你當真？”赫連怒只覺得氣血攻心，幾近說不出話。

他自己的兒自己清楚得很，赫連歸逸若沒有確鑿的證據，又怎么會輕易將此事提到臺面上來講。

赫連歸逸也不與其爭辯，沖著下屬點了下頭，外頭便又拖了一個女子進來。

這女子普通得很，是赫連府一個燒火丫頭。

“……”見到來人，周綠凝眸色一深，緊抿著唇沒開口。

赫連歸逸輕笑了一聲，眼里似有寫不盡的笑意：“她是誰你不會不認識吧？三天，只用了三天，她便將一切都招了，你是如何竊取的情報，她如何運送出府，你們在臨州的據點又在何處，知無不言。”

他總是這樣，一派溫文爾雅，一襲青色長袍像是一個普通俊俏的讀書人，可他的狠辣，只有與他共事過的人才知道。

“你背叛了我？”周綠凝顫抖著身子，低語了這么一句。

事到如今，再沒有回旋的余地。

“我、我沒有辦法……他們用了刑，會要我的命的……”女子邊哭邊道：“我的家人也被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