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徐家村接到報案，上頭讓你們去一趟。”

“報案？是誰家的牛被偷了嗎？這年頭，村里面的賊越來越多了。不過，現在的賊真是一個比一個沒腦子。”

“這一次不是賊，說是有人在苞米地里有人挖到了些東西，好像是命案。”

“哦？命案？”坐在電腦面前喝著茶的一個老警察瞬間就從椅子上坐起來。

他扶起了扶耷拉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挖到了什么東西？”

傳話的年輕小警察連忙說道，“是白骨，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什么白骨，技術隊的已經去了。”

“師父，那我們也趕緊走吧。”一個文文靜靜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將警服穿好，一副很激動的樣子。

這個年輕人叫做趙明，剛從警校畢業就分到了興榮區刑警隊。他是警校里面的高材生，各項考核都名列前茅。

他一直以來的愿望就是用警校里面學的將那些犯罪分子繩之于法。

每次看刑偵劇，他都覺得那些犯罪份子實在是太笨了，如果是他卻去辦案的，不用多久就能夠將案子破了。

所以他一直都想要證明自己。

只是自從到興榮區刑警隊后，一直沒有發生過什么大案子，日常的抓賊，協助辦案倒是挺多了。

今天突然聽到這個案子，他難免激動起來。

“你小子，”王警官一臉嚴肅地走到他的面前，給了他的頭一下，“不要表現得這么激動，這是命案，跟著我好好學。”

“是，師父。”

車上，趙明開著車朝徐家村的方向趕去。徐家村地處興榮市的北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

這些年因為城鎮化的加快，許多年輕人都帶著孩子住到了縣里，村里也就只有一些老人和不多的年輕人。

再有，就是父母出去打工的留守兒童，所以人員流動并不復雜。只是徐家村地處偏僻，幾乎就在一座大山的腳下。

通往徐家村的道路非常崎嶇，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地面上沒走多久就是一個泥坑接一個泥坑。

趙明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和他的師父王離討論起這個案子來。王離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整日胡子拉碴，一副邋遢的樣子。

但是刑警隊中的誰都知道，這只是他的表面，他還有一個外號——閻王。

據說刑警隊所接的案子就沒有他辦不了的，而且都是效率極高，所以外人才給他起了這么一個外號。

“師父，你打個電話問問技術隊，他們應該已經到現場了吧？”

“問什么？”王離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從兜里摸出一盒煙，點了一根默默地抽了起來。

“當然是問這案子到底是什么性質的案子了。”趙明將窗戶放下來，然后才深深地吸了口氣。

王離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那你希望是什么性質的案子呢？”

“我啊，我當然是希望只是普通的案子啦。”

“你就吹吧，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嗎？你不就是想證明自己嗎？不過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很聰明，別人都是傻子。”

“我哪有。”趙明小聲地說了一句。

此時王離已經撥通了技術隊的電話，其實他也想知道這個案子是怎么回事，到底歸不歸他們管。

王離是不希望這案子歸他們的，因為他看過了太多的人間悲劇。

即使看了那么多次，他依舊會為這些事情感到揪心，難以接受。有些案子真的是難以言說。

“喂，老李，情況如何？那骨頭你們看過沒有？”

“我們正在現場，骨頭現在能夠確定，確實是人骨。看樣子已經死了至少有十多年了，具體的時間還要回去再做檢查。”

“好，我們馬上到，保護好現場。”

王離掛斷電話，嘆了口氣，“這案子歸我們管。”

“恩。”趙明眼神凝重起來，但是心中卻異常的激動。這意味著，他終于可以在蛛絲馬跡中去抓住兇手，證明自己了。

趙明一腳油門，加速朝著徐家村趕去。

徐家村。

這是一個衰敗的小村子，就在一座大山的底下。村子的房屋大多都是泥瓦房。

樓房只有一兩戶，大多人家都已經搬走了，所以這個村子才顯得這么衰敗。

在房屋和房屋之間的田地里都種著玉米，此時長的正茂密。

王離和趙明遠遠的就看到有一群人圍在一塊玉米地外討論著。那里還有幾輛警車，此時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

“師父，我們到了。”趙明將車停在路邊，車還沒停穩就急忙下了車。加快腳步朝著現場走去。王離在后面看著他，

“這小子，不管師父了嗎？”

……

“趙明，王離，你們兩個來了，趕緊進來看看吧。”技術隊的老李將他們兩人引到了田地中間。

“已經確定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的骸骨，骸骨非常完整，應該是整個人埋在這里的。”

老李邊走邊說著，他是技術隊的老人了，處理過很多案子。對兇案現場的勘察和尸體的檢測非常有經驗。

周圍的玉米已經被割完，留下一個空地。此時中間有一個大坑，在坑里面正放著一具整理好的骸骨。

周圍還挖出一些早已腐爛的衣服和一些雜物。

王離眼神凝重地看著那具白骨，然后掃了掃周圍。周圍都是玉米地，并沒有一間房屋。

如果沒有種玉米的話，這個位置非常的空曠。

“奇怪。”

此時趙明已經看到了那具白骨，他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然后看了一下那些雜物，不過并不能分辨出什么。

因為埋的時間太久摻雜了泥土，還有腐爛的程度太深了。

趙明也看了看四周，“既然現在無法從這些東西中看出什么來，那就找其他的線索。兇手應該會留下些什么的。”

趙明在玉米地的周圍走了一圈，然后掃過那些看著現場的村民。

“趙明，你發現什么嗎？”王離看著他走過來走過去，非常認真地感覺，隨口問道。

“我覺得很奇怪。”

“那里奇怪了？”

“如果我是兇手的話，不會拋尸在這里的。”趙明摸著下巴思索道。

“哦，那如果你是兇手的話，你會拋尸在哪里？”王離蹲下，抓了一把泥土仔細看了看。

“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會選擇那里拋尸。”

趙明指著一個方向，眼神非常篤定。王離看著他指的方向，那正是徐家村背后的徐家山。

“不錯，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也會選擇徐家山。那里很小的概率會被人發現。可是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呢？”

王離推了眼鏡繼續問道。

“比如說，兇手不得不拋尸在這里。”

“也有這種可能，兇手在這里激情行兇后，就地掩埋。那這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趙明一副非常自信的樣子。

“那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呢？”王離嫌棄地看著他那臭屁的樣子。

“有，還有可能是兇手搬運的過程中體力不支，臨時改變主意就埋在了這里。”

“體力不支？”王離沒有繼續問，而是小聲地嘲笑了一句，“你TM的是在跟我開玩笑？”

王離朝著那群村民走去。“跟上，我們去問問這里的村民了解了解情況。”

趙明摸了摸頭，他也不知道王離的反問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覺得沒問題啊，這也是一種可能。

但是王離的語氣似乎否定了這種想法。

“王隊，這是這塊地的主人。”一個警察領著一個老人走了過來。

老人已經七十多歲的樣子，看著王離的眼神有些害怕，甚至渾身都有些發抖。

“老人家，你不要怕，我們只是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你如實說就行了。”

“哦……哦……”

“老人家，你是怎么發現那具白骨的？”趙明已經拿著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起來。

說不定至關重要的線索就在不經意之間。

“我今天早上來想要除草，就挖到了地下有些硬，我以為是石頭，就想把石頭挖出來，誰知道挖出這東西了。”

老人指了指他的背篼，里面確實有一把小鋤頭和許多雜草。

“然后呢？”王離繼續問道。

“然后我就看到那不像是雞或者狗的骨頭，有些像是人的，我就報案了。”

“之前你沒有發現過什么異常的嗎？我是說，你難道在播種的時候沒有聞到過什么味道？”

“味道？沒有啊，都是肥料和泥巴的味道，沒有什么味道。”老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那你們村有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說有人突然消失了？”

“這也沒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

趙明看著老人，又看了看王離欲言又止的樣子。

“好，我現在就了解這么多。”王離安慰了一下老人，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師父，如果這個老人沒有撒謊的話，那這里應該就不是第一現場了。因為，一般尸體埋了之后會發臭的，他不可能聞不到。”

“要你說，就你知道。”王離給了趙明一個白眼，“走，去找村長了解了解情況，他應該知道的多一些。”

“哦。”王離內心有些得意，因為他發現自己推理的和師父想到了一起。

不過馬上他就疑惑了，“如果說這里不是第一現場的話，那兇手為什么要大費周章的將白骨換一個地方埋呢？閑的？不會吧。”

王離和趙明找到了村長，村長正和那群年老的村民坐在一起聊著天。

在這個人員稀少的村子中發生這種事情，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新聞，宛若一個石頭砸入了平靜的湖面。

讓這個小村子不再平靜了。

村長和一群老人看到穿著警服的趙明和王離，一個個都投來了好奇的眼光，他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同志，我是這里的村長，請問這個案子有什么發現了嗎？”村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人，手中拿著一個旱煙槍和袋子。

“現在的情況還在調查中，我們需要和大家了解一下情況。”王離笑著說道。

“你們問吧，有什么，只要我們知道的話，都告訴你們。”周圍的老人一起說道。

“那就謝謝大家了。”王離找了一個石頭坐下來，然后問道。

“你們村子有沒有人長年出去打工，然后不回來的？”

“沒有，我們村子出去打工的過年都要回來的，這是我們這里的習俗。不管你多有錢，都要回來，都不能忘本啊，警察同志你說是吧？”

“這個是，是這樣的，不管怎么樣都不能忘本。對對對，那你們平時走這里路過的時候，有沒有聞到過什么味道呢？”

趙明看著這些老人，心中充滿期待。

“味道？沒有什么味道，就是化肥啊，泥巴啊之類的，沒有什么味道。”

“沒有聞到過什么臭味嗎？”

趙明忍不住問到，他想要確定這個事情，這很重要。

“有什么臭味，你聞聞，這泥巴都有股清香味，這是城市里面聞不到的。”

“就是，就是。”

趙明聽到他們說的，腦子里面充滿了問號。

“清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