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暗暗妒恨，將王二娘牢牢拽在手中，威懾了一番后就將人逐出去。

王二娘悻悻離開，忍著疼去就近找了個大夫給自己看傷。

而另一邊，秦若煙離開東宮后又出了內城，曲橫跟冷風在外等候了許久，一聽說皇帝到了東宮，整個人都緊張得不行。

萬一秦若煙在東宮出了什么意外，他們該怎么跟王爺交代？

墨凌辰雖然平日你看著笑呵呵的，風流幽默，且帶著幾分平易近人，還時不時地喜歡調侃別人，可一旦發起火來，他們都有燒身之患。

然而慶幸的是，秦若煙成功出來了。

曲橫大松口氣，而后馬不停蹄送她回去，在路上的時候還笑著問了一句，“小姐在東宮里給誰治病啊？結果怎么樣？”

秦若煙心情不好，一想到林清雪整個人就頭疼，說話是也懶懶的，“太后吧。”

曲橫雖然早就知道可能是她，可秦若煙這不以為意的語氣還是讓他感到極為驚詫，跟身邊的冷風對視一眼。

“啊，居然是太后啊！”他故作驚訝地說：“那一定很威風吧？”

“威風不見得，病情倒是顯而易見的，”秦若煙不知想起了什么，輕笑了聲，“不過她那病也不難治，只是太醫不敢下手而已。”

其實不用手術，用中藥慢慢調理，也未必不能給太后治好。只是這用藥須得重些，按照太醫給出的方子看，無濟于事也罷，還叫太后白白受苦罷了。

冷風性格稍淡，聞言忍不住道：“那可是太后，小姐真的敢治？”

秦若煙在馬車中挑眉，“為何不敢？”

“萬一出了意外……”

“太醫就是抱著這種想法，所以才看著太后的病情一日日惡化下去吧？”秦若煙禁不住輕輕一嗤，“否則若是早點治病，太后早就好了。現如今不知折壽了多少年，換了我是皇帝，不問罪就是好事了。”

冷風霎時閉嘴，悻悻一道。

“換了我是皇帝”這話說得可真夠干脆果決的，頗有點他們王爺的風范。

兩人再不多話，馬車一路安安靜靜地回到了藥鋪，秦若煙從馬車上下來，顧大夫正在幫人看診，同她對視一眼，指了指里面。

有人找。

秦若煙將藥箱交給曲橫，問他，“什么人？”

“是先前那個公子，早就來了，聽說小姐被人請去出診，就在里面一直等著。”

顧大夫不算太忙，這時節風和日麗，百姓也沒有什么病癥，昨日不過是大家湊個熱鬧，看病的也不是買菜的，今日都還空閑。

秦若煙往里看，先也沒有看見人，待走近兩步，就看見一條頎長玉立的身影站在藥柜前。

藥柜子是新打造的，表面刷的桐油還是锃亮，幾乎可以映出人影來。

墨凌辰手里捏著一顆紅棗，微閉著眼，俊逸流暢的曲線從側面勾勒，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就像一副畫。

那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天成，比之那位東宮太子其實也不差多少。

不，認真說來，那位東宮太子的言談之間還帶著幾分刻入骨髓的規矩嚴謹，瀟灑之時也仿佛帶著固執的分寸，可墨凌辰不一樣。

無論是說笑還是走動，墨凌辰都隨行懶散，可抬眼啟唇，卻都給人一種優雅從容，游刃有余的感覺。

不是規矩在壓著他，而是他將規矩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想法一閃而過，秦若煙都沒有發現自己看呆了，直到墨凌辰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輕輕笑開，“好看嗎？”

秦若煙登時回神，同墨連逸那生來含笑的眼睛對上，往后一撤，緊張又心虛地咳了聲，驚訝道：“你怎么在這里？”

“因為你在這里。”墨凌辰挑眉。

“……”秦若煙無語地瞪著他，按下尷尬，“這么久沒有見到你，你倒是越發的俸祿了。怎么還沒有離開？”

“離開？”墨凌辰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去哪兒？”

秦若煙倒了杯水，一側頭才發現那桌子上放了十幾個紅棗核，頓了頓，心下好笑。

這家伙，怎么還跟小孩兒一眼偷吃紅棗？貪甜口偷糖嗎？

秦若煙轉身，按著茶杯靠著桌沿，在東宮里的緊繃束縛，此刻仿佛終于松懈下來，也玩笑般道：“我看你這身風流功夫，天涯海角哪里去不得？這京城多無趣不是？”

墨凌辰哈哈大笑。

在皇城之中，敢這么調侃他的，那可是屈指可數了。

而秦若煙還與他們不同，他們調侃之中都帶著試探，可秦若煙么，純粹就是故意戲弄。

嗯，他欣賞后者，比前者更加膽大包天。

“聽說你去出診了，”墨凌辰反問，“結果如何？”

“去給太后看了看，情況也不是很嚴重，以后慢慢看就好了。”秦若煙放下茶杯，自己也拿了顆紅棗，她也餓了。

墨凌辰眼中劃過笑意，好像也不覺得她這么隨意的說出“太后”二字有什么不對，“怎么，給太后看診，就沒人賞你一口飯吃？”

“賞什么啊，”秦若煙一想到林清雪就沒食欲了，含著棗核道，“還沒看完皇帝跟皇后就來了，我這不從后門偷偷溜走了么。”

“你給太后看診，不討賞賜還溜走？”墨凌辰戲謔，“怎么，討厭皇室？”

秦若煙搖頭，隨口胡謅道：“不討厭，只是我生來厭惡對人卑躬屈膝，尤其不喜歡那些階級統治，渴望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墨凌辰頓了下，神色玩味，“……好想法。”

秦若煙擺擺手，不說這個了，“你來干什么？”

“身為你的夫君，知道你被人欺負，本人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管，要過來行使一下夫君的權利，為你出頭了。”墨凌辰半是調侃道。

秦若煙看了他一眼，心如止水。

他都差點忘了，這個男人還是自己在清河村你的“上門女婿”，雖然這其中是有些烏龍，不過這關系也不近不遠。

還好，他們現在是朋友。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既然過來了，想必，是有些結果了。

秦若煙瞇起眼，“然后？”

“破壞藥鋪的人已經找到了，”墨凌辰從藥柜子里又抓出個大紅棗，說，“報酬。”

秦若煙心情徹底放松下來，信手抓了一把，反調侃說：“多大點事兒。來，本座賞你的，謝恩吧。”

墨凌辰但笑不語。

門外的曲橫跟冷風卻看著對面，神色近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