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天，馬忠又和那個女生去了地鐵站，還是十分鐘，馬忠獨自一人走出地鐵站，然而女生即隨其后，出了地鐵站后長舒了一口氣。

今天依然裝作若無其事的跟蹤馬忠，馬忠從地鐵站里出來之后，立刻就回學校參加籃球隊訓練，按照這個節奏，他每兩天就去地鐵站一次，地鐵站的深處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正適合動手。

又過了兩天，陳馳拉開抽屜，漆黑的手槍早已經不再陌生，但每當看到這個堅硬的物體時還是會感到恐懼。

穿上厚重的毛呢外套，扣上所有紐扣，緊緊抱住自己，這樣能使他感到安全，這個動作甚至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取出五四手槍，帶上麻醉乙醚。

還是深夜時分，陳馳提前埋伏在幽靜的地鐵站里，就像一個狙擊手，躺在草叢中，靜靜等待著獵物出現。

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會感到孤獨和恐懼，但是漸漸也就習慣了，此時靠在墻上，他再也不會因為狹窄的環境而感到恐懼，更不會因為什么都看不到而心生不安，比起這些，陳馳更在意夾在腰間的手槍。

悄無聲息地等待著。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天亮了，依稀的光流進地鐵站，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長時間的等待，陳馳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

臨近午時，陳馳將子彈上膛。

沒過多久，一對腳步聲緩緩傳來，一個健壯有力，一個綿軟小心，陳馳聽得出是馬忠和另一個女生的腳步聲。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陳馳往深處退了幾步，以免他們看見自己。

他們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這里的環境，如果不使用工具，他們在這里等于兩個瞎子，馬忠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但另一只手還是扶著墻，以免摔倒。

陳馳在黑暗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但是他們看不到陳馳。

他們往深處走了兩步，馬忠不耐煩地說：“這次總沒什么事了吧”

“呃……嗯……”女生吱吱嗚嗚著。

“有什么事的話就早點說，不然我又白期待了”

“這個……”女生看上去很困擾，咬著嘴唇。

馬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浪費我的時間？”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馬忠沒好氣的問。

“只是希望你能在這里陪我十分鐘……”女生不自信地說。

十分鐘……

陳馳注意到這個詞，全身就像被閃電擊中一樣，腦海中閃過一種可能性，如果是這樣的話……陳馳驚慌了片刻后，從容地又笑了起來，心想，如果是這樣也好。

如果是這樣，這局游戲就贏定了。

“十分鐘就好！”女生強調道。

“為什么，你就是故意浪費我的時間”馬忠罵道。

陳馳拿出浸透麻醉乙醚的手帕，靜悄悄地走到女生的身后，馬忠的手機照向面前的女生，他看得清清楚楚，女生的背后，黑暗里漸漸走出一個如惡魔般的人物，馬忠嚇了一跳，手機掉在了地上，地鐵里徹底陷入了黑暗。

陳馳抓住女生，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掙扎了幾下，但是不出幾秒就失去了知覺，如斷了線的人偶，癱軟在地上。

松開女生，馬忠正驚慌失措地想往外面跑，但是失去了照明工具的他，就宛如一個瞎子，東撞西撞像一只無頭蒼蠅，陳馳掏出腰間的手槍。

陳馳瞄準了馬忠的頭部，扣動扳機……

膛線槍管射出的銀白色子彈在空氣中高速旋轉，尖銳的彈頭穿透馬忠的腦殼，高速旋轉的子彈絞爛了他的腦髓，炙熱的鐵彈卡在了他的腦袋里。

應聲倒地，馬忠最后抽搐了一下，永遠離開了這個繁華而又卑鄙的世界。

陳馳的手就像麻痹了一樣失去了知覺，扣在扳機上的食指怎么也松不開，地面上流淌開來的鮮血像是有生命一般向他流來。

又來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陳馳驚慌地對地上的鮮血說著，聲音中帶著哭腔。

強烈的罪惡感讓他的表情變得痛苦，而且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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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過去了，馬忠和小云依然沒有從地鐵站里出來，修零開始擔心起來，一股不安的預感涌上心頭，由不得多想，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地鐵站，踏過破舊的樓梯，走進地鐵站的站臺。

四周漆黑一片，修零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

忽然他踢到了什么，從質感上分辨不出是什么東西，反正不是石頭之類堅固的物體，而是有些柔軟，并且很重的物體，修零又感覺到地上有一灘水，這水粘乎乎的，視線還沒有適應這里的環境，所以不能判斷這是什么。

修零蹲了下來，向那個物體摸了過去。

鼻子、嘴巴、下巴……

頓時一陣驚恐！

是個人，而且是個死人！！

從溫度來看，對方應該才死不久，身體上還保留有余溫，再從下巴上的胡渣來看，他是個男人，剛才自己一直監視著地鐵站，沒有其他人進去，也就是說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馬忠。

而自己正踩著的那粘乎乎的灘水就是他的鮮血。

修零站起身，穩住自己的情緒，現在不是驚慌的時候，他的腦海里想著一件更重要的事：小云在哪里！

繞過尸體，發出一聲腳步聲。

這聲音傳到了陳馳的耳朵里，陳馳在離尸體很遠的地方，抱著膝蓋坐著，聽到這個聲音，他站起身，向外望了過去。

修零的腳步越走越快，隨著找不到小云的時間增長，他的心情越來越急躁。

陳馳看到一個身形與自己相似，戴著兜帽的人。

“是修零嗎”陳馳沉穩地說道。

修零原地站住，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安地對四周說：“你是誰！？”

“果然，那些人都是你設下的陷阱”

說著陳馳往修零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會來……？”修零突然想起一件事，緊張起來說“小云呢！你把小云怎么樣了！”

陳馳輕松地說：“你說的是和馬忠一起進來的那個女生嗎，他沒事，只是暈倒了”

修零并沒有松一口氣的舒暢感，全身仍保持著警惕，他注意到對方的聲音，覺得對方是一個很熟悉的人，但依然像上次一樣，不能分辨出對方是誰。

“你是誰”

陳馳沒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告訴我，你是誰！”

“你的游戲對手——玩家B”

對方的聲音，讓修零察覺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他提前從衣袖中抽出手術刀。

“我已經成功殺了四個人，只要再殺掉一個，我就贏了”

修零嗤笑一聲“哼，你贏不了，贏的人是我，你已經被我抓到了！”

“是嗎，是我被你抓到了，還是你被我抓到了？”陳馳話里有話。

“你什么意思”修零謹慎地問。

“你還記得游戲規則嗎，我說過，在你抓到我之前，我只要殺掉五個人就算我贏”

修零想起提示里的“第五個保密”，配合上他剛才說的話，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全身冒出冷汗“你的意思是……”

“我又沒說第五個人是誰”說著舉起手槍，槍口對準修零。

“這場游戲是我贏了”

只要扣下扳機，陳馳就殺滿了五個人，沒錯，這場游戲是陳馳贏了。

修零的視線稍微適應了一些周圍的環境，但是依然看不清，他向周圍揮著手術刀，但是陳馳站在距離修零五米開外的地方。

是我輸了……

準備這么久，最后還是輸了……

夏垌，對不起……

陳馳改變了主意，放下槍，輕松地說：“修零，你說，我們在玩的，到底是一場游戲呢，還是一場比賽呢”

“不是游戲……”

“是嗎，但是也無所謂了，我討厭殺人，因為殺人很可怕，他們會在夢里糾纏著你，但是相比殺人，我更討厭輸”

突然陳馳笑了，露出的是一種病態的笑容，他貌似瘋了……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那個人的鮮血都會跟著你，跟很遠，不管你走到哪里，它都會流到你的腳下，把你的鞋染紅……之后，他們的血會變成各種顏色，無聲無息的流進杯子里，水管里，哪怕是小賣部沒有開封過的飲料里，它們無處不在，你走到哪都會看到那些血，往你的方向流過來”

陳馳瞪大眼睛，大喊道“我受夠了！！！”

修零心想：“他瘋了……”

“就是因為我不想輸，我想贏，我想要徹徹底底的贏你一次，結果我卻把我自己逼瘋了！”陳馳再一次大喊，這一次，不知是伴著大哭還是大笑。

修零的視線越來越適應，對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修零，不久后，警察就會趕來吧”

“你想要自首嗎”

“怎么可能，如果我自首的話，我豈不是輸了嗎，我殺了四個人，自首又有什么意義呢”

“那你想怎么樣，殺了我嗎”

陳馳嗤笑道：“我不會殺你，但我依然還會殺滿五個人，讓我獲得游戲勝利”

修零想到暈過去的小云，緊張起來問：“你到底想怎么樣”

“修零，能求你幫我做一件事嗎”陳馳懇求的語氣說道。

“什么”

“告訴他們，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是受害者，作為交易條件，這場比賽，是你贏了”

“什么意思”

此刻修零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強壯的身軀，和宛如夏天般陽光的臉，他是陳馳……

“怎么是你！”

陳馳舉槍到自己太陽穴，他再一次露出病態的笑容“輸給你，真好”

你是我的對手，是我一輩子的幸運，但是我輸給你，也是我一輩子的命運，能和你一起游戲實在是太好了，然而輸給你，真好……

扣動扳機，以自殺的方式，在修零抓到他之前殺滿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