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什么不對！女兒再好也是賠錢貨，最終都要嫁出去，只有兒子才能防老！更何況這個賤丫頭還不……”

“媽！”皺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金打斷了，“媽，算我求求你了，別再說了。”

“哼！”皺英冷哼一聲，撇開頭。

李爽的眉頭始終皺著，看到已經站在鐵皮房間門口的笙歌，招了招手，道：“笙歌，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來說。”

機會來了！

笙歌的臉上帶著委屈和難過，慢慢踱步到客廳。

皺英立刻回頭狠狠的瞪著笙歌，那眼神中威脅的意味十足。

笙歌就好似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縮著身體，只可憐兮兮的垂著頭，在皺英的瞪視下不敢說話。

李爽看笙歌瘦得好似一根藤條般，心里涌起無限的憐惜。她上前，道：“笙歌，事情是怎么樣的你就怎么說，不要害怕。媽，你也別再嚇笙歌了！”

“臭丫頭，到底我是你媽，還是這賤丫頭是你媽！”皺英胡攪蠻纏，揚起手中的拐杖就朝李爽打去。

“媽，你可看清楚，我早就不是那個你想打就打的女兒了！”李爽護著笙歌避開，臉色十分不好看。她媽從小重男輕女，從不把她當親生閨女看待，這也是導致她心寒與皺英不親近的原因。

皺英氣得直哆嗦，打又打不到李爽，只能干瞪眼。

“笙歌，你說。不管什么事情，姑姑給你做主！”

笙歌有些畏懼的微微抬頭掃了李金和皺英一眼，才低聲囁嚅道：“弟弟生病了需要很多錢，爸爸和奶奶要把我賣去招呼男人的小賓館掙錢，我不愿意……剛才爸爸出去接你，奶奶一個人睡在房間里做了噩夢，我怎么都叫不醒，就潑了一點茶水。奶奶醒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我……我不知道奶奶為什么要說我……姑姑，我沒有想害奶奶。”

李爽的臉色早已經冷成了一塊冰，她直接無視了皺英，將目光鎖定在李金身上，“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對得起玲瓏的托付嗎？將笙歌買去那種地方賺錢，你怎么想得出來！”

笙歌知道，玲瓏是她媽媽的名字。

李金被李爽指責的臉色蒼白難堪，他抖動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臭丫頭，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們家養她十幾年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現在輪到她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恩，有什么錯！”皺英不滿李爽的咄咄逼人，李金心有愧疚不敢說話，她卻無所顧忌。

“媽，現在是法治社會，買賣人口那是犯法要坐牢的！”李爽已經懶得再理會皺英了，“哥，玲瓏就笙歌這么一個女兒，她有多寶貝你應該很清楚。既然你現在沒有能力照顧好笙歌，那我替玲瓏將笙歌接過去照顧。”

“不！”否定的話幾乎脫口而出。李金吼完這個字，自己卻又重新愣住了。明匯病著，將笙歌留下，難道真要讓她這樣小小的年紀就去做雞伺候男人嗎？

“哥，明匯現在得了白血病需要錢醫治，你已經夠頭大了，還怎么照顧笙歌？”李爽說著，向門口喊了一聲，“天華，你進來一下。”

李爽的丈夫，陳天華。在C經營著一家跆拳道館，不到四十歲，帶著一副眼鏡，面容英俊斯文，比起跆拳道館的館主，倒更像是大學教授。

陳天華進屋，對幾人禮貌點頭。他剛才站在門外，自然也將屋里發生的一切都了解了清楚。對李爽斯斯文文一笑，道：“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李爽自從進屋就冷著的神色此時終于露出了一點幸福的笑容。

“哥，我們接著電話過來，沒時間做更多的準備。”李爽說著，拿下肩膀上挎著的包，從里面拿出幾踏錢遞給李金，“這是五萬塊現金，等笙歌同我們一起回了C市后，我再另外給你匯五萬。”

李金還沒有動，從外面回來的劉春秀先一步從李爽手里搶過那五萬塊，她這一輩子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錢啊！

“劉春秀！”李金的臉色黑如鍋底。

劉春秀這次也不退讓，“李金，你不要忘了，以后能給我們養老的是明匯！”

李金不說話了。這個好面子，又懦弱了大半輩子的男人一直都生活在左右為難的生活里面，早已經失去了快刀斬亂麻的勇氣。

“嫂子，這五萬塊你拿著給明匯做化療，等回了C市，我再給你匯五萬過來。”

1999年，一個貧窮的小鎮子上，能有一萬塊存款那都是鼎鼎有名鄰里羨慕巴結的萬元戶了。如今一下就能得到十萬元，劉春秀要樂瘋了。有了這些錢，她兒子的病就一定能治好了吧！

劉春秀捧著錢朝李爽笑，“阿爽，你把人帶走吧，沒事的沒事的。”

這根本就是李金他們以十萬塊將笙歌賣給了李爽和陳天華。

皺英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十萬塊不是小數目。

李金想說什么，但在現實面前，最終不得不窩囊的低頭。

李爽看著劉春秀的嘴臉，以及皺英和李金的漠然，只覺得十分反胃，這樣的娘家，她是一次也不想再回來了。

李爽將目光轉向笙歌，放柔了聲音道：“笙歌，你愿意到我們家去生活嗎？”

笙歌抬頭，墨玉雙瞳帶著點點淚光看向李爽和陳天華。看著笙歌酷似玲瓏的面容，李爽心里又軟又酸，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好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前世，笙歌知道有這么一個姑姑，但從來沒有見過面。又或許前世的時候，李爽也曾因為李明匯的病來過李家，只是那時候她已經被敲暈送去了專門賣淫的小旅館，所以錯過了，因此沒有這樣的轉折，從而一生凄慘流離。

“姑姑，你們也會把我賣給別人嗎？”

低低軟軟，充滿難過彷徨的聲音讓李爽的雙眼一下就紅了。她收緊了抱著笙歌的手臂，“不會，永遠都不會。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媽媽回來。”

孩子的軟弱彷徨總是讓人心酸心疼，笙歌必須要抓住這一線轉機，不然她就只能脫離出李家，自己掙錢讀書。不是不能，但終究有太多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