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2年12月31日，迪西港灣。

岸邊巡邏的士兵們嚴(yán)陣以待地警戒，高塔上的偵察兵也時刻觀察著迪西海灣的每一處角落。

今日，魯恩的上將——一位半神，親自駐守在總督府，時刻關(guān)注著港內(nèi)情況。

就連海盜們也不愿意主動去碰霉頭，盡管大量的旅客會帶來巨額的財富，但為了錢財搭上命可不值當(dāng)。

街頭，無數(shù)來自魯恩內(nèi)地的游客們和本地居民聚集在一起，他們舉行著各種派對和活動，不時能聽到街上傳來的呼聲和口哨聲，甚至還有唱詩班，人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慶祝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一位女子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戴著面紗的她，如同一滴水匯入汪洋，再無蹤影，在熱鬧的新年日里，沒人會注意她。

她輕飄飄的步伐，如同跳舞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卻又總與人群間著一點距離。隨后，她徑直朝著城市的中心而去。

…………

吃完年夜飯的托恩和伊里森來到了旅館的屋頂看風(fēng)景，以兩人的身體素質(zhì)，想要翻到房頂輕而易舉。

“不知為何，我感覺這里的年反而比咱們的年更有年味一些。”伊里森看著遠(yuǎn)處的廣場中升起的煙火，感嘆道。

“放屁！什么叫這里更有年味？裝出一張堆滿笑容的臉卻沒有一點是真的，這樣就更好么？”

“……很有道理。”

“你打算年后怎么辦？”伊里森看著底下緩緩流動的人群，問道。

“你覺得咱們是在大海上到處飄蕩好還是繼續(xù)在拜亞姆為基點好。”托恩把玩著撿到的兩塊石頭。

“作為一名藥師我當(dāng)然是希望留在一個固定的地點比較好，而且我的序列8名為馴獸師，我想飄蕩在海上的話也不是很好扮演。”伊里森沉默了一會，根據(jù)自己的情況提出了建議。

“我也傾向于留在拜亞姆，一方面能夠接觸到愚者教會獲得一定的庇護(hù)，雖然有“暴君”教會的威脅，但也不是不可以避免。并且拜亞姆如今的秩序更適合我們在夾縫中生存。”

托恩扭頭看向伊里森，突然發(fā)現(xiàn)他呆呆的看著遠(yuǎn)方，好像失神了一樣。

托恩皺起了眉頭。“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然而伊里森還是毫無反應(yīng)。

托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正當(dāng)他以為是受了其他非凡者的影響，準(zhǔn)備給伊里森來上一下狠的，伊里森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

“我的魔藥，好像已經(jīng)消化完了。”

“……什么鬼？”托恩怔住，一時間以為是伊里森故意瞞著他，想要給他驚喜。

“我剛才突然察覺到一陣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狀態(tài)，你的五感仿佛深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一個靈性充沛的地方，有什么東西在你的周圍破裂。”伊里森回味著。

“但我現(xiàn)在也沒有出售藥劑啊……為什么會突然消化？”他有些疑惑。

“或許……病人因為藥劑而治愈疾病之后的反應(yīng)也可以算消化？艾德雯娜跟我說過，不少序列的扮演其實是依靠反饋來完成的。”托恩猜測著。

“……有可能。”伊里森也不敢確定。

“那么壓力來到了我這邊。”托恩抬頭望天，有些郁悶。

“沒事，相信你的實力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夠追上我的速度了。”伊里森感受著魔藥徹底消化完畢的余味，嘲諷道。

“他奶奶的，你……”托恩正想說些什么，卻感覺鼻腔有些癢，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噴嚏，鼻涕橫飛。

“呦呵，還感冒了是吧。”伊里森見狀，就要繼續(xù)取笑，卻突然頓住。

“你真的病了……這怎么可能？以我們非凡者的身體素質(zhì)，怎么會……”他疑惑的問道。

突然安靜下來的兩人突然發(fā)覺底下的人群好像發(fā)生了什么異動，只不過因為兩人討論的過于熱切而被下意識以為是人群的普通喧鬧。

他們一齊看向樓下，想要尋覓異動的原因。

只見人群之中，無數(shù)的旅客不斷的捂著腦門，呼吸急促，似在發(fā)燒。

有的則不斷的咳嗽，劇烈的咳嗽之下甚至咳出了血沫。

此刻，那黑壓壓的人群就如被割掉的韭菜一樣，一片片地倒下。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立刻就明白了：有非凡者襲擊！

“他媽的，咱是掃把星嗎，怎么到哪哪出事。”伊里森罵到。

“放屁，別咱啊咱的，是你不是我！”托恩反罵到。

“艸，別他媽糾結(jié)這個了，想想接下來該咋辦吧！”

“咋辦？跑路！這種類型的非凡能力應(yīng)該是有范圍限制的，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覆蓋整個城市！”

托恩立刻躍下，攀著幾處突出的陽臺降落到自己的房間內(nèi)，急切的想要收拾東西離開。

“啊嚏，啊嚏！”托恩連打了兩個噴嚏，頭也變得暈暈沉沉地，剛翻到屋里，腳下便有些不穩(wěn)。

而同樣攀爬下來的伊里森沒有著急回去，從一衣服內(nèi)側(cè)的暗兜里掏出兩瓶藥劑扔給托恩。

“喝下去，看能不能撐一會，趕緊走，等離開這我再給你配特效的。”

接到藥劑的托恩沒有遲疑，立刻喝了一劑下去，熾熱的暖流從喉嚨中穿過，隨后散向全身。

過了幾分鐘，在熱流消散后，托恩感到自己發(fā)熱的情況已經(jīng)緩解了不少，至少不會影響到思考和行動能力了。

拿好槍，把斧子揣在腰間，又順手抓了一堆鈔票，托恩一腳踹開門，跟著伊里森就要跑路。

但在出門的那一刻，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劇烈的，難以忽視的咳嗽聲。

這咳嗦聲來自托恩隔壁的隔壁，多麗絲太太的房間。

托恩心中一緊，突然想起多麗絲太太似乎身體不好，有些肺部疾病。

而此刻，先他一步出門的伊里森也望了過來。

因為藥劑暫時緩解了疾病的托恩糾結(jié)了一下，決定還是去看一眼，畢竟也算是有一面之緣。

他想用蠻力打開多麗絲太太的房門，卻發(fā)現(xiàn)門并沒有上鎖，留著一條縫隙。

透過門縫，托恩看到了于爾根律師半蹲在床邊，滿頭是汗，臉也有些不正常的紅，他一手拿著罐子給多麗絲太太倒水，一手托著幾枚白色藥片，正在給多麗絲太太喂下去。

托恩推開門走了過去，拍了拍于爾根的肩膀，隨后摸了摸他的額頭，隨后看向伊里森，而伊里森也是心領(lǐng)神會，立刻將給托恩服用的那種藥劑又拿出來兩瓶。

“庫珀先生，請您先把這個喝掉，能暫時性的保護(hù)您的身體。”伊里森說。

“先給我奶奶喝吧，她比我更需要這個。”于爾根堅定地說。

伊里森看了眼多麗絲太太后，沖著托恩搖了搖頭。

“這些藥沒用了，聽我的，立刻離開這里，或許還有希望。”托恩拍了拍于爾根的肩膀，順手把一瓶藥扔給于爾根。

于爾根看了他一眼，一時默默無言，索性將藥水一口灌進(jìn)了喉嚨，藥水順著喉管而下，讓于爾根的精神也一時間好了許多。

“好多了，接下來怎么做？”于爾根問。

“當(dāng)然是走！”伊里森不想再等，他過去架起于爾根就要往外走，而托恩也背起老太太的身體，想要立刻下樓。

但于爾根卻指了指墻角的籠子，托恩這才發(fā)現(xiàn)籠子里裝著一只黑色的貓，他抓起籠子的邊緣，把貓籠也順手帶上了。

幾人從旅館的后門離開，穿過幾個狹長的巷子之后，又沿著大路走了不短的路，來到了一個偏離城市中心的巷口。

這離他們的起點已經(jīng)有半座城的距離。托恩覺得，這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影響區(qū)域，再受疾病影響的可能性不大。

幾人靠在墻邊，大口的喘著氣。

于爾根停下來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查看多麗絲太太的狀態(tài)。

此時，多麗絲太太已經(jīng)氣若懸絲。

于爾根雙膝跪地，緊張的抓著老太太的手，試圖想出什么辦法來，但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他帶著祈求的眼神看向多麗絲太太，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伊里森。

但伊里森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他早就已經(jīng)確定多麗絲太太那本就病入膏肓的肺病在疫病影響下已經(jīng)無藥可治，哪怕他是藥師，對此也無力回天，他別過身去，不忍再看。

很快，多麗絲太太的最后一口氣就伴隨著飯店傳出的濃烈香料味徹底消去，雙眸也變得黯淡無神。

于爾根緩緩松開多麗絲太太的手，那雙原本溫?zé)岬碾p手，現(xiàn)在卻逐漸冰冷。他癱坐在地，再無那紳士的氣度和姿態(tài)，他的眼中只余下無奈與深深的苦痛。

托恩從兜中拿出另一瓶藥劑，來到了于爾根的身邊。

“請節(jié)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多麗絲太太的病早就已經(jīng)無法醫(yī)治了。”

他將藥劑遞給于爾根。

“這藥劑雖然救不了瀕死之人，再喝一瓶，我估計你的輕微癥狀就能解決了。”

而于爾根看到這藥劑，卻突然怔住，他看向托恩。

“三年前，我的朋友請了一位醫(yī)師為她治病，給了一些藥，那藥劑和這藥劑長得一模一樣。”

托恩揚起眉毛，回頭看了一眼伊里森，隨后說道：

“一會我們再給你講什么情況，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定危險解決。”

等到于爾根律師將藥劑喝下，并且癥狀消失之后，幾人匆匆離開城市，等到第二天，城里的騷動平息下來才回去。

這時，這莫名其妙的“瘟疫”已經(jīng)散去，街道上躺著的滿是重病而死的尸體。

最后，官方的通告是這樣說的：

迪西海灣爆發(fā)了一種從南大陸傳過來的瘟疫，在新年之日的大量人口流動之下迅速擴(kuò)散到了整個城市。

當(dāng)然，托恩和伊里森肯定是不相信的，而且就連群眾也不是很相信這個說辭。

托恩和伊里森幫助于爾根將多麗絲太太的尸體送到迪西海灣的黑夜教會處，在教會的墓園中接受了凈化，隨后下葬。

在結(jié)束了一切的程序之后，幾人回到了旅館。

三個人擠在一個房間內(nèi)，一時之間空氣有些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等到于爾根平復(fù)了心態(tài)，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從昨晚開始他就沒有再注意過自己的形象問題。

他擺正了姿態(tài)，很是認(rèn)真的詢問道：

“霍華德先生，我有很多的問題，不知道能否一一解答一下，我可以為此支付一些……”

“不，不需要，這些事情我本來就打算告訴你。”托恩打斷了他的后半句。

“多麗絲太太并非因自然因素而死，盡管她有常年的疾病，但推她前往女神神國的，則是另一種力量！”

“正如你所想，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擁有這種力量的人一般被稱為非凡者。而我和伊里森，則是官方的非凡者，為教會管理基層的人員，制止那些海盜一類的存在，或者為教會的某些行動提供幫助。”

“而昨晚的那所謂“瘟疫“，我和伊里森一致認(rèn)為是某些強(qiáng)大的非凡者所為，絕非一般的瘟疫帶來的。”

“具體的一些事項我不便向你解釋，你暫時只要了解這些就夠了。”

“除非你加入我們，或者，你把我說的這些都忘掉，離開這里，我向你保證，這些事一般不會波及到普通人。”

托恩言簡意賅的稍微向于爾根解釋了一些情況。

于爾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接著他猛地抬起頭，用非常認(rèn)真的表情說道：

“我為很多人打過官司，但現(xiàn)在，我要替我摯愛的人打一場。你們愿意給我這個機(jī)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