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顏離開后，江流便指揮大軍全速前進。

同時分出三千人馬奔襲虎牢關，繼續廖沖未完成的事業。

慕辰想起雪容顏離開的時候，特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閃著冷光，嚇得一哆嗦。

心道：難不成發現了我時不時想起法師二號？

好在她沒有什么后續動作，最終身影一閃離開了。

這幾天，他躲在帥帳，看江流頻繁下達命令，與梁正飛鶴傳書，分析戰局，感覺收獲很大。

在對戰爭的了解和敵國的熟悉上，慕辰拍馬不及。

還是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他感慨。

穿越而來的優越感在此刻蕩然無存。

至于慕辰所說需要江流支持的事情，江流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在他眼里，慕辰雖然官職地位不高，但怎么說也算是左先鋒營唯一一個幸存者，他也有必要保護慕辰的安全。

所以這幾天他盡一切可能，做實慕辰是左先鋒營廖沖派來告知情報的信使這一身份，并控制在徐明趙聰須彌子等極小的范圍內。

“慕兄，北境之行難料生死，不知可否再為在下作詩一首？”

李玄機找到個機會，站在高處，背負雙手，有幾分孤傲和蒼涼地說道。

慕辰正在思考他左右臉的不同，糾結以后是左臉示人好？還是右臉示人好？

聞言望了下書生的背影，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書生，我嚴重懷疑你請戰是為了誆騙我的詩！”

“慕兄！”李玄機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在下一片報國之心，天地可鑒?！?

隨后嘆息一聲，神情有些復雜：“再說了，誰能保證此次就一定能夠全身而退？為國為民，一死而已！”

慕辰知道書生所說確實發自內心，本想吐槽幾句，但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喂，慕辰，你就做一首吧！”小道姑嘴里啃著赤影豬腿說道。

她旁邊還有一袋清酒，雖然極淡，但是喝多了，卻也微醺。

慕辰扭頭，“吃你的吧！”

這貨自從三個烤羊腿不夠她吃之后，兩天時間就將全軍預留的烤羊腿都吃光了，總共吃了三十五根。

平均一頓五根多！

這是什么恐怖飯量！

沒了羊腿，拿其他的給她吃，這貨還不吃。

最后沒辦法，大軍齊齊收集赤影豬，只要看見，立即派人追殺，然后砍下腿來給束清烤。

至此，小道姑得了一個“豬腿姑娘”的美譽。

“喂，今天豬腿姑娘吃了幾根豬腿？”大家見面這樣打招呼。

“五根不夠吃的！”另一個人搖頭。

“五姑娘！”有人嘆道。

慕辰聽了之后一個趔趄，待明白這稱呼是“五根豬腿姑娘”的簡稱后，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脯。

幸虧這個世界沒有飛機……他心里吐槽。

“慕兄，如何？”李玄機湊過來，一臉天真無邪的期待樣。

“你把兩手捧臉上，就成一朵小紅花了！”慕辰哼道。

“紅花？怎么捧？”李玄機兩手往臉上比劃。

“去去！”慕辰將他推開，走到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眼下正是黃昏時分，大軍正在駐扎休息，因為逮了很多赤影豬，眾將士正嘻嘻哈哈地分食豬腿之外的其他豬肉，

“酒來！”慕辰伸手。

當然酒袋不會自動飛過來，他還沒那本事。

書生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酒袋就跑，已經察覺不對的小道姑晚了一步，在后面跺腳嗚嗚直叫。

慕辰已經換回了勁裝，雙劍也早已找回。

此刻，他從背后拔出原主人的長劍，接過飛快送來的酒袋，仰頭喝了一口，清冽的酒水入喉，多了一些快意。

“你給我！”小道姑速度很快，追了過來。

“醉里挑燈看劍……”慕辰手中劍花一挽，朗聲說道。

李玄機停下，靜靜看著慕辰，細細品味，眼睛一亮。

束清搶過酒袋藏在背后，見書生停下，也轉過頭去，發現慕辰渾身沐浴在夕陽里，只留一個背影，頗有一股瀟寒之意。

不由微微有些發怔。

卻聽慕辰繼續誦道：“……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

李玄機和束清遠眺，發現南唐士卒正在吃著豬肉，高談闊論，不由會心一笑。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最后一句一出，李玄機眉毛一挑，“好”字險些脫口而出。

聽了前幾句，就這句最提精氣神。

足可流芳千古！

值了！他雙眼熠熠生輝。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可憐白發生！”

慕辰悠悠誦來，語氣逐漸低沉。

李玄機和束清不自覺地融入到這首詞的意境中，情緒隨著慕辰的聲音越走越低，到最后感覺心里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好一個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好一個'可憐白發生'！”這時候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

慕辰等人轉頭，見江流與徐明大踏步而來。

“見過江帥！”

“見過江帥！”

幾人紛紛施禮。

“慕百戶，這是你所作？”江流小眼睛盯著慕辰。

“呃……”慕辰想了想，“算是吧！”

說不是自己做的，還得費一番唇舌，眾人也不一定相信。

“只是這的盧是什么？”江流疑惑道。

“呃……小時候卑職養過一匹馬，跑得非?？?，叫做的盧，一時想不起其他名馬，就用它來代替了！”慕辰解釋道。

“原來如此，就是這名字……有些怪異！哈哈！”江流大笑。

“江帥見笑了！”慕辰陪笑。

“慕老弟！”江流笑罷，拍了拍慕辰的肩膀：

“之前本帥一直當你是下屬，還是一名底層百戶，但是后來發現你頗有才能，法師非常認可，本帥雖然當時有些意見，但事后想想，你說的很有道理，不能不讓人佩服……”

“不敢不敢！”慕辰嚇一跳，心說江副帥這是怎么了？

要捧殺我嗎？

江流自顧自地說：

“可是今天，你做出這樣一首詞，本帥卻真正對你刮目相看。能做出這樣的詩詞，不僅要有大胸襟，還需有大情懷，更要有視士卒如手足的感情，最難能可貴的是，你有替國分憂、為主征戰的忠誠，實乃我輩軍人楷模！”

“江帥如此評價，真的折煞卑職了！”慕辰搞不清楚情況，只能謙虛加謹慎地說道。

“切！虛偽！”小道姑束清在旁邊撅起了油膩膩的小嘴。

她一眼就看出慕辰在裝。

“不用過分謙虛，雖然你是廖沖的屬下，但是經此一事，你得法師認可，前途不可限量，不是我小小的先鋒營，或者是小小的軍方能夠容得下的！”江流感嘆道。

“呃……”慕辰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苦笑搖頭。

自己前途未卜，說這一切為時尚早。

牛逼單位玄天司就不說了，鬼道也來追殺他，防不勝防啊！

見慕辰不信，江流也不多說，“北境戰事需要我們這些人的時候到了，你返回云京，有些事還要上些心，這個你拿著！”

說罷，塞過來一塊令牌。

慕辰低頭一看，正是江流的家令。

“江帥？不可！”慕辰著急。

這塊令牌代表江流，這可太重了。

雖然不代表軍方，但是尋常事情，軍方也絕不會推諉。

更別說其他勢力了。

“無妨！”江流擋住慕辰想要送回來的手，“權當為我辦事的憑據，否則，很多事你也有心無力?！?

“這個……多謝江帥！”慕辰點頭。

厲韌和段坤的死，一直壓在他心里。

此仇不報，寢食難安！

他必須想弄明白是誰暗地里加害左先鋒營，北岳國勢力到底滲透多深？

有了這塊令牌，有些事就好辦多了。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可憐白發生！”

江流吟誦著這首詞，慢慢走遠，走向了士卒之中。

徐明看了慕辰一眼，點點頭，快步跟上。

正在吃飯的底層將士見到江流，紛紛笑著起身敬禮，眼睛里滿是欣喜和崇敬。

江流笑著揮手，打招呼，夕陽余暉之下，鬢角間白發閃現，讓慕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惆悵。

“慕兄，這首詞，在下可否命名？”

好好的氣氛被突然跳出來的李玄機打斷。

看著滿臉興奮，眼放光芒的名利嘴臉，慕辰與束清同時大喝一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