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的私心就是想將翠微和紫檀統統塞給衛玄,除了在她進宮之后替她照顧衛玄外,有可能的話還想讓她們給衛玄生孩子,畢竟這兩個女孩子既漂亮性格又好,不過這話綠蘿沒好意思跟衛玄說,她是土生土長的中土衛國人,從小耳濡目染接受的認知里并沒有女拳的概念,也并不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好。
只是兩個嬤嬤來了之后將紫檀留在了綠蘿身邊,理由是綠蘿除了要學習禮儀外,身邊必須有人貼身伺候,這叫居移氣養移體。
畢竟綠蘿以后是要成為太子妃甚至是帝后的存在,什么事都親自動手有失-身份,所以一名貼身侍女是必不可少的,兩個也不多,不過伯府初創,衛玄連俸祿都還沒領過,所以他和綠蘿沒錢買人,而從宮里送來的聘禮雖然很豐厚,但大多都是各色實物,價值幾千兩銀子應該是有的,但其中金銀銅錢基本上沒有。
太子宋玉也沒有私下里給過姐弟倆錢財,不知是顧慮到銅臭會污染他和綠蘿的一見鐘情,還是皇家禮儀如此,又或是皇家小金庫那邊真的窮的揭不開鍋了,只能在聘禮上,從皇家庫存里的珍奇異寶、錦緞綾羅等方面找補。
衛玄和綠蘿其實還是有點積蓄的,但只能勉強維持一家十幾口人的衣食住行,總之就是雖然姐弟倆身份變了,但底蘊不夠,也沒心思再擴充家里的人口儲備,而且衛玄覺得人已經夠多了。
除了翠微、紫檀以及兩名嬤嬤外,剩余的七人中有一名管家,一名廚娘,一名園丁,兩名家丁,一個看門的,以及一名馬夫兼車夫,可伯府現在沒馬,更沒有馬車,所以這名馬夫兼車夫現在只能在管家的安排下干點雜活。
這些事情都被衛玄看在眼里,他覺得是時候開開金手指弄點錢了,否則連一大家子人都養不住,但現在言歸正傳,衛玄被翠微叫醒后,就聽這名水潤白嫩的貼身侍女小聲說道:“公子,門房的老周說門口有人找你,穿著禁軍的衣甲,他說他叫劉芳。”
昨天衛玄將劉芳要到了自己的班直里,還說為了防止劉芳遲到,讓他早點到五柳街豐城伯府門口等自己,沒想到還真的來了,還來的這么早。
衛玄伸了個懶腰,正要起床,可看著翠微站在床前一動不動,他不禁無奈道:“我說姐姐,不是說好了嗎,一些私密的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翠微如今十七歲,肌膚白皙水嫩,身材不胖不瘦,抿嘴或是微笑的時候,略有些嬰兒肥的俏臉上會出現兩個淺淺的酒窩,既可愛又感性,聞言,她低下頭笑了笑,細聲細氣道:“漱洗穿衣總不是私密的事,奴婢昨日都已經被王嬤嬤罵了,公子就別為難奴婢了。”
衛玄作勢要撩開薄被,嘴里嚇唬道:“我睡覺沒穿衣服,你想看?”
翠微臉蛋有些泛紅,卻一動不動。
見翠微都沒點表示,衛玄只能自圓其說道:“想看也不給你看。”
放下薄被后,衛玄看著跟個木頭人似的翠微,不禁苦惱道:“老婆子就是事多,算了算了,你先轉過身去,我自己先把中衣穿上,然后我就是你的了,你愛干嘛干嘛。”
這次翠微很聽話的轉過身去,衛玄迅速的把中衣中褲套上,下床之后拍了拍翠微的肩膀,隨即便任由對方將禁軍衣甲往他身上套去,片刻后,翠微又轉身從外面端來一盆水,將已經沾濕擰干的毛巾遞到衛玄手里。
衛玄擦了擦臉,將毛巾遞還給翠微,又從對方手里接過一根泡過水,并截去頭上一小段的柳樹枝,用牙咬散頭上的一小段后沾了點青鹽,然后往嘴里蹭來蹭去,蹭了幾下就出血了,這倒不是衛玄嘴里不干凈,他平時還是很注意口腔衛生的,而是楊柳枝沒有徹底咬散,而牙齦是很嬌嫩的,所以出血在所難免。
刷完牙后在嘴里含上一口水,衛玄又洗了把臉,盆里是米白色的淘米水,洗完后把嘴里的水往盆里一吐,再擦把臉,漱洗工作就算完成了,但他還是覺得臉上有些油膩,可也沒有其他辦法,除非用皂角或是草木灰,前者衛玄用不習慣,后者還是不適應,所以他只是簡單用淘米水洗了洗臉。
二月春風似剪刀,早起還是比較涼快的,衛玄得知現在只是卯時初,還悠哉悠哉的吃了點早飯,等出門之后看見劉芳,才想起忘了把他叫到家里一起吃點,最起碼也應該叫進去喝點熱茶什么的。
衛玄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看到劉芳正在做什么后,那點不好意思立馬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兼嫌棄。
劉芳此刻沒看見衛玄,他在外邊等的有些尿急,門房老周也沒說讓他進門,他看周圍沒什么人,就磨蹭到墻根處偷偷摸摸放起了水,結果正放到關鍵之處,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把,他整個人當時就不好了。
回頭一看,衛玄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劉芳來不及提褲子,尷尬說道:“豐城伯,早啊。”
衛玄沒好氣的回道:“你先尿完再說,萬一憋壞了我可賠不起。”
劉芳還真的轉回頭去想繼續放水,可是片刻后他卻哭喪著臉提上了褲子,似哭非笑的說道:“尿不出來。”
衛玄轉身,一邊走一邊道:“活該,誰讓你在我家墻角放水的,尿塌了怎么辦?”
緊走幾步趕上衛玄,劉芳隨手在身上的盔甲上抹了抹,而后亦步亦趨跟在衛玄身后,兩個人需要趕在卯時正之前到達延禧門外的軍營里,在里面點卯之后再根據都知嚴紇的安排負責具體事務。
沉默片刻,劉芳不無抱怨道:“我說衛十將,欠你的錢我肯定想辦法還你,你不至于把我要到手下專門整治我吧?”
衛玄愣了愣才想起押班也稱十將,以后就算是殿前軍的人了,稱呼肯定得向軍隊里靠齊,聽到劉芳的抱怨,他腳下不停的說道:“你看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
劉芳張了張嘴,很想說我看你就是那種人,可如今木已成舟,他已是衛玄手下的兵,以后仰衛玄鼻息過活是肯定的,所以他怎么敢得罪衛玄。
劉芳不說話,衛玄微微一笑,頭也不回道:“替我辦幾件事,那一百兩銀子我就不要了,怎么樣?以后有機會賺錢我還會帶你一份,絕不食言。”
“什么事?”劉芳有些警惕的看著衛玄的后腦勺。
衛玄覺得腦袋后面涼颼颼的,隨手就把手里的兜鏊套到了頭上,隨后道:“不是什么大事,第一件事,幫我熟悉軍中的大小事務和人物,你好歹也是長信侯的兒子,有了這個身份,你就算是個小兵,知道的肯定也比其他小兵多,對了,你在你家排行老幾?”
“我是老三,上邊還有兩個哥哥,下邊一個弟弟。”
衛玄回頭看了劉芳一眼,有感而發道:“四個兒子?怪不得你爹那么摳……節儉,給你們幾個娶媳婦恐怕都夠難為他的,不趁早攢點錢,恐怕連家里的仆人都養不起。你成親沒有?”
“還沒輪到我……”劉芳很不想跟人談起他爹長信侯,他想了想道:“軍中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操練值守罷了,除此之外我知道的也不多。”
說起軍中大小事務和人物,劉芳就算知道的再少也比衛玄多,只聽他侃侃而談道:“殿前軍主要分為御龍四直和內殿直,御龍四直就是咱們御龍班直、御龍骨朵子直、御龍弓箭直、御龍弩直,有五萬人左右,歸衛尉府調遣,四直都虞侯統管四直,一般都是由衛尉兼當,下面的各級軍職有諸直都知將軍、都頭校尉、總班司馬、班頭副尉、押班,平時的事務除了宿衛宮廷外,有時間還得在軍營里操練。
內殿直分左右四直,有三萬人左右,歸郎中令調遣,其中的軍職與咱們四直一樣,主要安置在宮內各處要害之地,負責護衛圣上安危。
咱們四直跟內殿直比不了,說難聽點就是個看大門的。皇城和宮城共計有十三道門戶,皇城的七道門戶由部分侍衛親軍把守,宮城的六道門戶歸咱們四直把守。”
這些衛玄其實已經知道了,不過不妨礙他再聽劉芳講一遍,見劉芳停住話頭,衛玄笑問道:“遠的先別說了,咱們御龍班直的都知嚴紇你知道吧?給我講講他。”
劉芳認命般的知無不言,說道:“我原來就隸屬御龍班直,所以這我還真知道。嚴都知這人脾氣不好,喜歡笞打下屬,但很講義氣,據說他出身匪窩,后來不知怎么從了軍,先是在邊地廂軍里混,然后就從一名小兵殺到了軍都兵馬使,這在廂軍和鄉軍里都是六品軍職,后來因為作戰勇猛,軍功卓著,就被調到殿前軍里統領御龍班直,一下子從六品的兵馬使越級成了四品的都知將軍。”
衛國的軍職名稱有點亂,衛玄覺得自己得適應一段時間,他遠遠看到高高的延禧門城樓,趁著還有一段距離,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嚴都知肯定有靠山吧,要不然怎么能被越級提拔?”
劉芳搖搖頭,說道:“這倒沒聽說過,不過我覺得你其實沒必要打聽嚴都知的事,想你一個押班,平素最多與班頭和總班打打交道,頂了天的偶爾跟都頭見見面,要是有人向嚴都知問你的名字,人家估計都不一定知道你是誰。”
班頭副尉、總班司馬、都頭校尉、諸直都知將軍,還有什么四直都虞侯,這都什么軍職名,真難記!
衛玄搖了搖腦袋,似笑非笑的回頭看向劉芳道:“我是押班怎么了?我是押班我驕傲,怎么也比你一個大頭小兵強,想你爹好歹也是個猴兒,你這個猴二代卻只能在衛尉府門前看大門,連給圣上看門的機會都沒有,要不是我可憐你,你就只能一輩子看大門了,以后別你啊你的稱呼我,不叫我豐城伯就叫我衛十將,要不然軍法處置。”
劉芳明顯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他被懟了一頓,立馬老實了:“是是是,剛才一時口誤,衛十將別介意。另外幾件事是什么?衛十將最好一并跟我說,能辦的我一定辦,只要別管我要錢就行,我是真窮。”
“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說。”
一個好漢三個幫,劉芳有出身,人也機靈,只是受累于他爹撿漏才當上了長信侯,他這個當兒子找不到可以依托的關系扶持,勉強進了殿前軍,隨后就只能去衛尉府看大門,其中的關竅劉芳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但衛玄不管他知不知道,衛玄就是打算收服他,慢慢將其當做心腹培養,主要還是看中他機靈。
眼看著延禧門就在不遠處,兩個人開始順著城墻往北走,軍營在那邊。
衛玄突然想起曾將他五花大綁的趙磊,順嘴問道:“把守延禧門的都頭校尉趙磊你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劉芳瞟了眼不遠處的城門樓,一臉八卦道:“人家可是當朝太尉的從子,那可是太尉啊,統管天下兵馬,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趙都頭前段時間還娶了大宗正的嫡親孫女,跟圣上有了親戚關系,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說著,劉芳還砸了咂嘴,一臉的憧憬神色。
衛玄無奈道:“把嘴角的口水擦擦,太尉從子又怎么了,又不是親兒子,看你那一臉豬哥相。”
“唉……”劉芳下意識擦了擦嘴,突然嘆了口氣,說道:“雖是從子,可趙太尉的獨子早就戰死了,只給趙太尉留下一兒一女,爺孫之間到底隔著一輩,有時候難免要倚重趙都頭,若非趙都頭也是家中獨子,估計早被趙太尉過繼過去了,所以在外人看來,趙都頭雖是太尉從子,卻與親子無異。”
“還有這回事?”
衛玄心中有點惴惴,他才知道趙磊后臺這么硬,衛玄覺得那天自己可是把趙磊得罪狠了,當時有太子宋玉在場,趙磊不好發作,可誰知道他是不是憋著壞,等著報復自己呢。
劉芳沒察覺到衛玄情緒的變化,他看著越走越近的軍營,隨口問道:“衛十將認識趙都頭?”
“呵呵……”衛玄心虛的笑了笑,毫無底氣的說道:“算是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