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珍的故事

(一)

灰蒙蒙的天，到了晚上就越發濃重，濃重得好像馬上就要下大雨。

校園里，一個不明顯的角落中，一聲不響地坐著一個男孩和女孩。

女孩輕輕地劃燃了一根火柴，男孩則在一旁傻呆呆地看著，什么也沒有說。

女孩終于鼓起了勇氣，點燃了那個沉重的包裹，一會兒包裹便迅速地燃起來了，發出明 亮的火光，并飄散著一縷縷淡淡的青煙；包裹是一個男孩寄給她的生日禮物，那里面有一條 銀白色的項鏈和一張充滿生日祝福的美麗卡片。

男孩看著女孩點燃包裹，此時哭了，他只依稀地記得就在前幾天的日子里，他給身邊的一位女孩寄過一個沉重的包裹，那里面凝聚著他的一份心血，裝載著他一片片誠摯的祝福和 一顆真摯的心。

待包裹化為灰燼的時候，女孩便迅速地跑開了，離開了這個不顯眼的角落，飛向了另一 片晴朗的天空。男孩卻獨自一個癡癡地坐在那兒，任憑腮邊的淚水從容地滴落，女孩還是一 個勁地走了，一直也沒有回頭……

海濤在嘯，海浪在掀，一只負傷的愛情鳥揣著顆支離破碎的心在凄風冷雨中搖搖欲墜、 久久盤旋。命運就像一把無形且無情的利劍，把男孩的青春扼殺得天昏地暗。冰冷的心再也 無法讓他亮起一絲希望的光芒，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與苦痛。曾經幼稚的男孩一度認為 人生會春風得意，從而輕易相信人生的完美；曾經幼稚的男孩一度奢望造物主給他額外的賜 予，一直相信真心付出一定會如愿以償，直到那雙深遂的雙眸邂逅在他夢中而又火星般地逝 去時，他才真正地讀懂了人生。

在男孩生命的征途中，女孩的介入無疑為他的日記本填充了一面又一面的空白，那里留 下了情的心語，愛的芬芳；纏繞著夢的吟哦、心的呼喚。男孩無法確定那是對還是錯，只相 信這份多夢的季節經不起感情的誘惑。曾經的愛，一度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是女孩，翻新了 一塊橫亙的平川；曾經的情，一度是一幅蒼白的油畫，是女孩，用藝術的雙手，為他潑下了 一方濃墨的色彩；于是，男孩把情感的觸角，作為贈與女孩的心波；女孩也用奔放的情思， 叩開了男孩虛掩的世紀之門。季節，因男孩的真情而日益生輝，女孩的浪漫而日益增彩；于 是，男孩拾起了一支描繪人生的筆，在日記本上留下一行行無聲的字眼，讓那些如詩的時光 嵌入了他記憶的軌道，無限地伸向遠方。那時，晨也迷人，夕也醉人，每一次與女孩默默地 相望，那份多情的眼眸便不斷地在他心底激起了一泛一泛地漣漪。女孩心的軌跡，常停駐他 守望的目光。如今，他心依舊是一片荒蕪。女孩帶著滿身的細雨消失在雨簾之后，留下他一 個人在這孤苦中細讀這一份無人讀懂的憂傷；留下男孩一個人在這細雨紛飛的季節里獨自徘 徊。……回首曾經那份美麗的相識、相知，憶起那份纏綿的相愛、相離，股股莫名的憂傷 又再度充滿了男孩的整個心坎，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現在男孩的腦際……

那是一個秋風乍起的上午，湖南藉的全體老鄉由于被桂林美景所吸引，湊合到了一起， 準備去西山公園秋游，雖然說不上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但是來自湖南藉的三十 多個老鄉因為一種地緣關系而走在了起，其中男孩子才十人，女孩子二十多人，不知什么時 候，一個特別熟悉的女孩的身影頓時閃現在我的視野中：她穿著一件漂亮的花格子線衣，穿 著一條時髦的牛仔褲，披頭散發地站立在我的面前，我也說不上自已是不是一見鐘情，但此 時確實被眼前這位老鄉那種單純、美麗的身姿所深深地吸引住了。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講，眼 前的這一位女孩確實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小天使，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那一束烏黑得 發亮的頭發，著實令人喜愛；從她那活潑蹦跳的樣子中我便感覺得出她的內心所折射的是怎 樣一個單純而又簡單的世界，仿佛她在走路時的樣子，沒有任何沉重的感覺，待人和善、溫 柔，內心永遠是那么純潔與高尚。

自從我與阿珍再次相遇后，我的心便發生了改變，在現實生活中，我總是固執地認為， 也許我這一輩子只能去愛阿珍，一個單純、美麗仿佛秋水般的女孩子，一個生性活潑蹦跳、 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因為我生性較好靜，只想因為有了阿珍而改變我平靜的一切，從此 也好動起來。就是懷著這種想法，“我便一步步地走進了阿珍，走進了那個溫馨而又充滿不 安的世界，過早地進處入那個本不應該屬于自己的天地，在所有浪漫的愛情故事中真正地走 入了現實，走進了那一份感情的天地。

一個偶然的機會，校團委組織一些人去參加桂林市舉行的各所大專院校之間的稅法知識 大賽，當時憑著自己一顆火熱的心，我報名參加了，因為在那時我參加過校舉行的第十五大 知識大賽，并且為校經管系贏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因而也馬上得到了校團委的認可，面對 這次稅法知識大賽，我也充滿了信心和力量。阿珍是不是也去參加這次稅法知識大賽了，突 然之間我便立刻想到了阿珍，但是當我在老師那看到參賽人的名單時，我的心便立刻沉了下 來，不過，憑著自己的實力，我還是迫切地希望這次稅法知識大賽迅速地到來。后來，一個 值得欣喜地消息傳來，校團委還決定讓我們每個參賽選手去叫一個啦啦隊員，為我們參賽的 選手去吶喊、去助威，當時；我便立刻想到了阿珍，對，既然阿珍不能和我一起去上臺參加 這次比賽，但是阿珍至少也可以做為我的啦啦隊員。為我去吶喊，為我加油!可是該怎樣對 阿珍說呢?阿珍會不會有時間去為我加油呢?抱著一團迷惑，我的腦際一片迷茫，也迫切地想 見到阿珍，但是不知阿珍近來又在忙些什么。

明天就要把啦啦隊員的名單交上去了，可我還是沒有碰見阿珍，不得已又再次去了校團 委，看是否能把交名單的日子再推遲一兩天?最終老師告訴我：必須在明天上午九點鐘之前 把名單交到校辦公室。我有些著急了，便徑自朝阿珍她們的教室跑去。也許是上天承全我的 美意吧，當我剛剛跨出校團委的大門時，阿珍騎著一輛單車從對面駛了過來，我們還是像往 常一樣，首先打了一聲招呼，似乎也就要像從前一樣迅速地離開。

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我叫住了阿珍，這時只覺得滿臉發熱，似乎又說不出話來。

幸好阿珍先開口了，“小軍，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哦……”我差點說不出話來。

“小軍，你有什么話就盡管說吧，只要我能幫你，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怎么樣?”

“阿珍，是這樣的，明天我要去桂林市安新洲經濟廣播電臺參加廣西各所大專院校舉行 的稅法知識大賽，老師讓我找一個啦啦隊員，你愿意做我的啦啦隊員嗎?”

“哇!這么好的事，小軍，你怎么不早說呢?我一定去，明天什么時候?”

“明天晚上八點整，但是我們學校下午六點鐘在校門口集中”

“好的，小軍，明天下午我一定及時趕到”說著阿珍便騎著單車迅速地離開了，也許她 還有什么事沒有辦好吧，腳踏得那么快，一下子便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望著阿珍的背影，我 也開心的笑了。

轉眼間，一天的時間便飛快地過去了，稅法知識大賽如期而來，我們幾個參賽選手早早 地來到了校門口，其他的啦啦隊員也陸陸續續地到來了，唯獨阿珍一個人還沒有來，離出發 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了，這時同學們急，老師也急了，我也更加地顯得忐忑不安起來，“昨天 不是跟阿珍說好在這里碰面的嗎?難道她忘記了，我不是很清楚地告訴她是下午六點鐘在 校門口集中嗎?”望著街上穿梭的人群和車輛，我的心跳于是又加快了好幾倍，“阿珍離校 有多遠了，她不會出什么意外吧?不可能的，阿珍做事一向是比較守信用，比較細心的，肯 定有什么急事要做”，對，還是讓我回宿舍看一看阿珍打電話來了沒有，如果她有急事不能 來，她一定會打電話來告訴我的。正當我要離開的時候，后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軍，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我轉過身去，阿珍奇跡般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穿 著一身黃色的裙子，扎著一條小羊辮子，眼前的一切顯得那么協調與自然。

“阿珍，你來了，老師們都等急了，趕快去老師那里領衣服吧“

隨著老師的一起令下，我們便在匆匆忙忙中出發了。

(二)

當時鐘敲響八點的時候，比賽便宣布開始了，起初兩輪比賽中，一切還進展得比較順利 ，比分與其他隊伍也不分上下，老師們、同學們在下面也都開心的笑了，但不知是不是那報 鳴器有問題，還是我們的速度太慢，在中間兩輪的比賽中，許多可以得分的試題便在我們眼 前 一晃而過，致使我們的比分拉了下來，終于為我們自己留下了幾絲遺憾與懊悔。趁著中間的 休息時間，，我望了望臺下的觀眾，醫學院隊、桂林工學院隊、師大隊因為比分遙遙領先而 欣喜若狂，歡歌載舞；我又轉過頭看了看我們旅專隊，除了阿珍那張笑臉之外，我幾乎看不 到老師和同學們的一絲絲笑容，個個愁眉苦臉，充滿了憂慮與不安；但阿珍此時卻笑得更加 可愛了，她似乎在告訴我：“小軍，抓住最后一次機會，相信自己!有我在這為你撐腰， 什么都不用怕！勝利一定也會有你們的一份的”，望著阿珍，我也回敬了一個笑臉，似乎也 在告訴阿珍：“阿珍，我一定會抓住最后一個機會，把我們的比分拉上來的，阿珍，等著我 的好消息吧“緊接著我又再次鎮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最后一輪比賽又終于開始了。我 選了一道20分的試題，開始我覺得有些害怕，畢竟一旦答錯，便要從總分中倒扣二十分，隊 友也望了望我，臉上充滿了猶豫與矛盾，但是我想起阿珍那種獨特的眼神，我還是堅定了自 己的信念：再試一次!當主持人最后叫起我的時候，我竟對答如流地背了出來，我簡直不敢 相信自己的記憶，因為這一道題曾是我最頭痛的試題，曾花七八個小時，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會背得了它，但此時我卻實實在在地背了出來。隨著主持人宣布給桂林旅專隊加二十分的聲 音傳來，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老師們笑了，同學們笑了，阿珍也笑得更加地厲害!其他 的參賽隊伍因為這次答題的錯誤而被倒扣了二十分，因而比分也迅速地拉了下來；我們桂林 旅專隊終于以一百六十分的成績贏得了此次比賽的第三名!

一路上，老師和同學們議論紛紛，不再像來時那樣死氣沉沉，而是歡歌笑語，一路瘋狂， 不知什么時候，阿珍也從哪里弄來了兩顆栗子，羞答答地塞到了我的手中，兩人相互笑了。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轉眼間便過了一個多月，自從上次稅法知識大賽 之后，我和阿珍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了男女之間那種害羞的感覺，每次在校園里見面的時候， 一切也是顯得那么自然了，但好久不見，也不知阿珍近來又怎樣了?

桂林的天氣說變就變，一變就變得讓人心煩意亂，不知所措。聽老鄉們說阿珍病了，當 時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可怕的事實，因為在我的心里，像阿珍那樣活潑蹦跳的女孩子，怎么 會生病了?一旦她真的病了，對她即將面臨的導游考試也將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當我見到阿珍的時候，發現阿珍真的病了!她只是默默地笑，似乎有許多的話想對我說 ，但是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我問阿珍是不是去看過醫生，她只是點點頭；我問她吃過 藥沒有，她還是一個勁地點頭，不過我從她那點頭的動作和那滿臉的神色，我可以推斷得出 ，她似乎在告訴我已經看過醫生，并且吃過不少的藥，就是不見效，嗓子已經嘶啞得說不出 話來。這時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既然醫生都治不好阿珍的嗓子，我這個不懂一點醫術 的小伙子又能為阿珍做點什么呢?抱著一份再試試看的感。我還是徑自一個人向一家藥店走 去。把阿珍的病情向醫生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后醫生給我開了一些藥，拿著藥我便迅速地回 去了，也只想快點把藥交到阿珍的手中，讓她的病快點好起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為了治好阿珍的病，我也想了很多辦法，同時也去過許多家藥 店，向各位詳細地訴說阿珍的病情，打聽一下阿珍的病情是否嚴重?看看各位醫生所講的病 狀是不是一樣的理由；大白天閑著的時間里，我便不停地打聽電話向老鄉們尋問阿珍的情況 (因為阿珍住在她姑媽家，離校有一定的距離)，夜幕降臨的時候，我便不時地去教室里看一 看，也希望她來校晚自習；拿藥都兩天了，也不知阿珍吃了藥后有什么感覺?終于再次禁不 住拔通了106宿舍的電話。

“喂，小立好，請問阿珍在嗎?”正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從電話聲中聽到了老鄉 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阿珍，又是小軍打電話過來了，緊接著便是一陣陣地笑聲。”

“小軍，阿珍正在吃藥，她說她吃了你的藥，感覺好多了”一大邦老鄉的聲音從電話聲 中傳過來。

“讓阿珍過來說一兩句話吧，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小軍，老鄉們說得對，我吃過那些真的感覺好多了，小軍，真的好謝謝你!”里面突 然傳來了阿珍的聲音，真的還有點效果。阿珍的嗓子不像以前那么嘶啞了，這時我又去了那 個藥店，順便又帶了些藥回來。

“阿珍，上次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說吃過藥了嗎?”

“小軍，對不起，我是怕你擔心，影響你的學習，所以才不告訴你真話，其實我一直沒 有看醫生，也沒有吃過藥，我只覺得過不了多久便會好的!”

“阿珍，這里還有些藥，你拿去把它吃了吧”

“小軍，我聽你的：”說著阿珍便又開始去吃藥。這時，站在一旁的老鄉們又開始說話 了：“小軍，今天下午阿珍還沒有吃飯了，你是不是請阿珍吃飯?”

“老鄉們，謝謝你們對阿珍的關心，一切我會做的”說著我便轉過身去向阿珍問道：“ 阿珍，你吃過晚飯沒有?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吧”

“小軍，我現在還不太想吃，你先去吃吧”阿珍輕聲地說道。

“不行，小軍，你去幫阿珍打飯來，今天下午我們其他的人都是別人請客，也只有阿珍 一個人宿舍里，你就留在這里陪阿珍吧”說著老鄉們便一窩蜂地走了出去。

“阿珍，那讓我幫你去打飯吧，你病還沒好，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說著我便拿著阿 珍那個小巧玲瓏的飯盒走出了宿舍。

一路上，不知為什么。我總感覺有人在笑我。當我走過自己的宿舍窗前時，兄弟們傳來 了大喊聲“小軍，怎么拿兩個飯盒?是不是幫我打飯回來?”緊接著便是一陣陣地狂笑；路上 偶爾碰見熟悉的兄弟姐妹，他們都看著我手中那個小巧玲瓏的飯盒發笑；但我并沒有因此而 感到緊張，我的心中只是覺得自己在做一件自己應該做的事，朋友病了，幫她做點事，又有 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于是我也便大步地朝食堂走去。

大約過了十分鐘，我又再次回到了阿珍她們宿舍，此時阿珍正在吃藥，那些嘰嘰喳喳地 姐妹們也不知什么時候又回到了宿舍。

“小軍，給阿珍打了什么好菜呀，讓我們看看?”說著的當頭便一窩蜂地朝我這邊涌過 來，飯盒還是被她們打開了。

“哇！好大的一只雞腿呀！阿珍，小軍幫你打雞腿來了”不過此時食堂里確實也找不到 其他的什么好菜了，阿珍望著我，我也再次向阿珍望去，兩人相互笑了。

后來，通過幾天與阿珍的接觸，我也浙漸地發現阿珍生病的原因了，在這千變萬化的天 氣里，阿珍始始終穿著她那身薄薄的小西裝，雖然我幾次說過她，但是還是沒有一點效果， 導游考試也快到了，阿珍的病還是沒有完全康復。我該怎么辦呢?忽然間，我想起了我們全 體湖南老鄉那張名片。對，那上面有阿珍姑媽家的電話號碼，上次聽阿珍說她姑媽不是對她 管得很嚴嗎?對，我得把這件事告訴她姑媽。值得我欣喜地是，第二天，我終于看見阿珍穿 上了一件較厚的衣服，因而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導游導試的日子終于臨近了，由于學習的需要，阿珍每天也來學校看書了，因而每天晚 上我都能和阿珍在一起。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我們便準時地來到了教室，然后靜靜地坐在位 置上看書，因而每晚阿珍也就成了我最親密的同桌。看著阿珍課桌上那一大疊的旅游風景資 料，我不禁也對阿珍敬佩三分。雖然我們約法三章，不準說小話，但是相互之間還是禁不住 說了起來，我總是拿著那一大疊風景名勝的資料為阿珍出考試題，似乎也只想借此為阿珍出 幾分力，在阿珍即將參加導游考試的這段日子里，我只是想盡一切辦法地為阿珍創造一個良 好的學習氛圍，以致阿珍能順利地通過這次導游考試。學累了，我們偶爾談起過去有趣的事 來；餓了，兩個人便像餓狼一樣撲向小賣部；一到了晚上十點整，我們便也準時地離開了教 室，因為阿珍離家還有一段距離，晚自習后送阿珍回家便也成了我們共同休息的主題……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新年的鐘聲終于再一次敲響了，在這個辭舊迎 新的日子里，看著兄弟姐妹們個個買賀卡送朋友，我不免也有點心動起來，在這樣的日子里 ，我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好友阿珍買點什么東西呢，盡管我和阿珍還沒有互相挑明一切 關系，但是在眾人的面前，我們已經成了這世間最好的朋友，我也從阿珍的眼神中感覺到我 自己在阿珍心目中的地位究竟到了何種地步。當天下午，我便去了郵電局，買了一張精美的 賀卡，然后把自己所有想說的話，把自己所有的祝福都深深地寫了進去。緊接著我便把阿珍 約了出來。

“阿珍，祝你新年快樂!學習進步！”我雙手捧著那張新年賀卡向阿珍遞了過去，就在 這一剎那間，我頓時發現有幾十雙眼睛在同時看著我們，向來不再害羞的我們，此時卻也變 得害羞起來，一會兒，我便發現阿珍的臉紅了，情急之間，阿珍迅速地接過我的新年祝福， 用手有力地抓了我一把，便迅速地向自己的宿舍跑去，此時我也只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在“咚 、咚”地跳個不停，如果再讓我們在幾十雙眼睛中一直呆下去，或者說上一兩句新年的祝福 ，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究竟會出現一種怎樣的姿態，因為在那方寸的紙頁上，我已經非常 明顯地坦白了自己的心跡：阿珍，我真的好愛你!因而此時也非常慶幸阿珍的明智之舉，雖 然自己被阿珍深深地抓了一把，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有一點點疼痛的感覺。反而在心中感到 無比的欣慰與開心。

說來也巧，當我撥通她們宿舍的電話時，阿珍也在電話中非常明顯地告訴了我，并不 因為我買的那張新年卡而生我的氣，并且告訴我她也真的很喜歡那張卡片，但礙于情面，礙 于 女孩子那種害羞的感覺，她只是一直沒有對我說，也許這是一種天大的緣份吧，自從那一次 稅法知識大賽之后，我和阿珍也就開始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故事。第二天，阿珍通過郵寄 向我寄來了一片新年的祝福和一張阿珍的藝術照片。她在卡片上是這么寫的：

JIANJUN：

ON THE OCCASION OF THE NEW YEAR，I’M SENDING THE SMALL CARD WISHING YOU A H APPY NEW YEAR。AND THE BEST OF EVERYTHING WISHING YOU REALIAE YOUR DREAM EARLY.

YOURS SINCERELY

DECEMBER 30th 1998

卡片的正上方寫著“新年快樂!美夢成真!”幾個大字，正下方端端正正地寫著“一份誠摯的 祝福，送給我一位最可愛的朋友!”幾個大字，卡片的正中間還附帶著一封長長的信。

那一天晚上，我也壯著膽子把阿珍約了出來。

操坪里的夜很黑，黑得看不見五指，只有風用那柔和的手輕拂著我們的臉龐。我們沉醉 在夜的月色里。我敢肯定地說，這是我十多年來生活中一個極其珍貴的夜晚，我們開始圍繞 著操坪轉圈，夜色下的男女三三兩兩地散坐在操坪的各個角落，不時地可以聽到一些竊竊私 語。或者是偶爾發出的一兩聲笑聲，開始我倒覺得有些羨慕，因為在前一段時間里，我和阿 珍只是一直保持沉默，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圍著操坪轉。最后雙方之間還是打破了那種沉靜， 阿珍向我說起她家鄉的風土人情、家鄉風貌，我只是靜靜地在聽，但不知是什么時候，我卻 把自己的雙手搭在了阿珍的肩上，輕輕地撫摸著阿珍的秀發，感覺確實非同一般，但那時我 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偶爾不時地細細地看阿珍幾眼，雖然沒有明亮的月光，但是在我的眼里 ，阿珍照樣還是那樣讓我胡思亂想，雖然阿珍沒有打扮，但是這并不妨礙

她的美麗，她的眼里是清純的湖水，身上是纖塵不染的圣潔。走累了的時候，我們便選擇一塊比較平整的草地坐了下來，這晚的夜風真好，剛剛雨過天晴，月光看上去就好像是好多年前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似的，我們也像認識好多年的老友一樣相依偎在一起，這個夜里，我向阿珍說起了曾經那個冒險的年代——南下求學，談起了自己曾經那個浪漫的高中年代和小妹小燕子的事。這個夜里，阿珍也向我說起了她和他哥的故事，說起了他們之間的相識、相知以及那黯然神傷的往事……過后，我們之間又平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阿珍，你又在想什么呢?”

“從前、現在、將來……”

“你怎么突然之間一下想這么多?”

“我想這一切也許是命中注定的，我們從前并不認識，而現在卻在一起看月、談往事， 今后的路，我們也許誰又會不認識誰。”

“阿珍，不要胡思亂想!相信我們一切都會很好的!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的。”

“但愿如此，小軍，別人都曾說我哥是我男朋友，你相信嗎?”

此時，當我再次輕輕地撫摸阿珍的臉龐時，我發現阿珍的臉濕了，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我感覺到阿珍的心在咚咚的跳個不停。

“小軍，假如有一天我們分手了，你會恨我嗎?”

“阿珍，不要說傻話了，我們不會分開的!”

“小軍，但是我還是好怕有那一天，如果我們在這個世界相遇早一些，也許我們今天就 不會是這個樣子了”阿珍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此時我似乎把阿珍抱得更緊，也想借此給阿 珍多一點點溫暖，畢竟在這樣的秋夜里，也覺得有點涼。

夜更深了，時間在這個夜里一片冰涼，當我們從草地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了。于是我們再也沒有說話，我只是不時地為阿珍擦去臉上的淚水，然后相擁走出了這片草 地，走出了這個寂靜的操坪。

這一晚，我一直沒有睡，腦海總是浮現阿珍說起她和她哥的那段相識相知的經歷，總是 縈繞著阿珍當晚所說的那句話“小軍，別人都說我哥是我男朋友，你相信嗎?小軍，假如有 一天我們分手了，你會恨我嗎?”

花是開了，燦爛而耀眼，讓我十分驚異地一點點接受，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約定的方式，自從我和阿珍的第一次約會之后，便什么也瞞不住了，阿珍幽怨的眼神說明了一切。而我再也無法容忍自己的沉默了，我選擇了這個對我和阿珍都很矛盾的時刻，全盤托出了我們的一切，我一年來的焦灼、不安、期待都統統地告訴了這個可愛的女孩，自然而然我們的關系便在眾人面前公開化了，大家已不再是指手劃腳，而是很自然在我面前說起阿珍或在阿珍面前說起我，甚至有一天，當我們的輔導員老師問起我的時候，我竟然說：“老師，我會注意的，反正不耽擱學習時間就是了，我保證!”但輔導員老師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偶爾笑笑便走開了。也從此開始，在校園的每個角落里，都留下我們深深地足跡。食堂里，有我們互相嬉戲互相夾菜的情景；電腦房中，有我做老師阿珍做學生的笑聲；校園的大道上，有我和阿珍晚歸散步時留下的深深足跡；教室里，有我們為了一個小小的試題而互相追逐的吵鬧聲；人們常說，有快樂有希望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天一天我們仿佛沒有了負重的腳步，因為我們的出現，這世間似乎美麗了許多；曾經憂慮的我,因為阿珍的到來，似乎心中的苦惱頓時也消失殆盡；曾經彷徨過的我，似乎因為阿珍的到來，而對前途充滿了信心和力量；曾經無助的我，似乎因為阿珍的到來，而擁有了許多自己不曾擁有的一切；曾經活潑蹦跳的阿珍，似乎因為我的到來而變得沉實、踏實起來；曾經驛動的阿珍，似乎因為我的到來而變得從容、細致起來；……就在這樣的日子里，我們度過了快活的一年。

(三)

短暫的寒假終于來臨，等待我的只是一段漫長的思念，一日不見阿珍，便如隔三秋之久；思念的心情日益感到沉重。因而每當寂寞偷襲我心的時候，我便提起筆來給阿珍寫信，幾乎每隔一天一次；每當我在現實生活中聽到小女孩講話聲音時，我便只想聽聽阿珍的聲音，因而每隔三四天我便去郵電局給阿珍打一次電話。我離校后的日子里，阿珍也總是在電話聲中問起我小妹的情況，燈光下，我總是靜靜地坐在桌前，拿著一只筆靜靜地對阿珍訴說一種濃濃的思念與深深地牽掛；一任窗外繁星點點，月光如水；一任街上霓虹閃爍，我還是靜靜地在桌前凝望著我們純白的愛情。我離校的日子里，阿珍也時常在電話聲中問起我：“小軍，你為什么會愛上我?”，我當時也無法回答，究竟愛阿珍什么，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依然清晰地記得張愛玲所說的那句話：“于千萬人中遇見我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碰上了!”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漫長的寒假，在我為阿珍寫好了二十封信，折好了二十顆心的時候，便如期地結束了，轉眼間便到了開學的時間。阿珍的生日也快到了。當我再次在校園中見到阿珍的時候，我發現阿珍臉上的笑容似乎減少了幾分，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活潑蹦跳了，說她有許多心事，當我問到她的時候，她只是搖搖頭；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她只是說頭有點暈，一會兒就會好的。每當我在她面前提起自已在寒假中為她所做的一切時，她只是一個勁地向我問起我小妹的事。

“阿珍，過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商量一下這次生日晚會了，在寒假的 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但是也真的不知道具體該怎樣去做?”

“小軍，到了那天再說吧！”

“阿珍，你究竟怎么了，你的生日只有三天了，我們真的該好好地討論一下呢?到時候 可就來不及做了!”

“小軍，明天再告訴你吧，我姐叫我還有事，我得先走了。”

就在阿珍生日的前兩天，我便拿著錢去某一家禮品店買了一份生日禮物，也順便去幾家 生日蛋糕店轉了轉。回來的時候，又在路上碰上了阿珍。

“阿珍，這是我送給你的一份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小軍，謝謝你！”阿珍低聲地說道，似乎有許多難言之隱。

第二天，我又再一次在教室門口碰見了阿珍，突然間我發現阿珍的脖子上帶著一條項鏈，但卻不是那條銀白色的生肖項鏈，頓時我只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但是在阿珍面前，我還是依然堅強地站立著。

“阿珍，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喜歡!小軍，真的好謝謝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不舍得把它帶上?”

“小軍，你看我不是帶了一條了嗎?……”

阿珍生日那天晚上，我沒有去。

阿珍生日后的第一個晚上，阿珍打來了一個電話，把我約了出來，令我十分驚異地是， 阿珍把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還給了我，并且附有她的一封長長的信：“小軍，你還記得曾經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嗎？我有一個哥哥也叫小軍，還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你們宿舍拿磁帶的 時候，我所發現的一件事嗎?當你去洗手間，去外面買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你小妹的一張生日卡片，當我打開音樂卡片的時候，我當時真的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后來你也不是看見 我的眼睛濕了嗎?在卡片的最后，傳來了你小妹的聲音：‘大哥，我媽病了，我爸外出打工兩年了，一直還沒有回來，大哥，當你聽到這張卡片的時候，你今后還愿意做我的大哥嗎?你愿意永遠陪伴你的小妹嗎?……如今你小妹的母親又出了車禍，她更需要你的關心與安慰，你應該好好地幫助你小妹!難道你當時就沒有聽完你小妹送給你的這張生日卡片嗎?難道你 現在還不明白你小妹一直沒有給你寫信的緣由。小軍，我真的也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很愛我 ，但是我認為這條項鏈你還是應該送給最需要你的你的小妹!”

看完了信，我哭了，立刻地跑回了宿舍，打開了那張塵封的生日卡片!

第二天，我還是寫了一封信給阿珍，并且再次通過郵寄把那條項鏈寄給了身邊的她，因 為那條項鏈是一只羊，是屬于阿珍的。

但是在另一個第二天，女孩又打來了電話，把我約了出來，兩個人終于來了校園的這個 不顯眼的角落，阿珍在我面前下定決心點燃了她的那一份生日禮物……

后來，女孩終于打聽到：那份生日禮物，是男孩用在校圖書館打工掙來的錢為她買的一 份生日禮物；再后來，女孩在一份報紙上看到了男孩寫的一篇文章：二十歲生日。耳畔也不 時地傳來齊秦唱的那一首“花祭”：你是不是還愿意留下來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過就要 離開，花開的時候，為什么就這樣悄悄地離開我……。過后幾天，女孩收到了男孩小妹的一 封來信：我的好嫂子，請你別誤解了!……而此時男孩已帶著痛苦與心痛離開了她這 片可親的天空，一個人獨自去了遠方。

女孩哭了!心思也跟隨著眼淚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