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

在蜀中地區，有一條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遠古水道。

……不過，因為年代久遠，有關記載早已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這條水道。

是當年大禹王收燭龍、鎮白澤時開辟出來的，水道的某個位置，連接著滔滔零水的河眼，并與遙遙的東海海眼相通，凡海眼所經過之處的水脈，鹽井遍生，苦澀異常，所產之井鹽，味道與海鹽相若。

我想，這里，極有可能就是零水的河眼。”

“哦！”

“天。”

劉元的話，讓在場的人個個目瞪口呆。

包括孫小山在內的這些蜀山派弟子，還從未聽過這樣的傳聞，今日從劉元口中聽到后，一個個不由的嘖嘖稱奇。

特別是梁循。

梁循的頭點個不停。

他滿臉佩服、崇拜。

在梁循看來，自己這個小師弟，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幾乎，就沒有劉元不知道的事情。

梁循咧著嘴巴笑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去看看，管它什么河眼、海眼，看看總不要緊，不見得有龍王爺將咱們怎么樣吧？”

劉元點點頭：“當然可以看，大家留神就好。”

旁邊。

謝林與孫小山嘀嘀咕咕，孫小山時不時瞟劉元兩眼，眼神中，帶著明顯的半信半疑。

或許。

他與謝林認為劉元這番令人匪夷所思之話，是在嘩眾取寵，也未可知。

又或。

孫小山與謝林認為此時眾蜀山弟子已身涉險境，而劉元，作為一個從魔教叛離到蜀山之人，會不會在這種場合對其他蜀山弟子不利？

唉！

為什么？

有時隔閡。

如同堅冰。

有時堅冰般的隔閡看著似乎已經融化，可，若是有一點點的變故，極有可能那它又會瞬間凝成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

劉元自然不知他倆想什么。

他還不會讀心術。

修為也沒強大到可以洞悉他人內心世界。

那種能夠看穿別人內心的，是神。

神。

很忙。

是不會到這樣一條濕滑泥濘的甬道里來管閑事的。

……

說的再多。

不如去做。

……

劉元擺擺手，示意眾人跟在自己身后，他緊握長劍，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朝著前方隱隱透著亮光的位置走過去。

梁循與余暉緊隨其后。

再后面是唐碗、杜霜。

再再后面……

光越來越亮，讓人越來越踏實，踏實是因為人生來就向往光明，沒有人，愿意一直生活在黑暗中。

就算魔。

也是一樣，魔也有理想，也不愿永居冥泉。

可是。

有些光——是光明。

有些光——卻是飛蛾撲火。

“踢踏……”

“撲……撲撲撲……”

縱然這些蜀山弟子早已修煉到踏雪無痕的修為，此時此刻，經過了不停的誅妖斬鬼心后，也累得跟普通的武夫沒什么兩樣了。

腳步凌亂。

心浮氣躁。

再往前走一段，劉元發現亮光愈來愈強，但是，這亮光絕非陽光。

陽光，是正大光明的，是讓所有邪惡之物唯恐避之不及的。

而甬道里的光，則是淡黃色的。

淡黃色的光本沒什么，許多鄉下婦人，會在冬天的時候，將一只圓圓的、金黃色的桔子掏空，里面放上一盞燈，讓孩子們提著玩耍。

不過。

這兒淡黃色的光，卻不是小桔燈發出來的。

這光。

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緊張。

當眾人終于走出甬道后才霍然發現，面前的景致，實在讓人瞠目結舌，大開眼界。

……

濤聲大作。

如澹滄海。

……

斗室之中，別有一番乾坤；彈丸之地，居然另外世界。

一出甬道。

迎面而來的是一座極寬敞的地下宮殿，大殿內，有多根足足兩人合抱的大紅巨柱，每一根都雕梁畫棟，盤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那些飛龍怪眼圓睜，金鱗金甲，狀若騰空。

殿內燈火通明。

青墻墨瓦。

右側，一片高低起伏的波浪聲，劉元轉臉看過去，甬道右側巨大的山墻正中間，鑲著一塊足足有打谷場大的透明鏡子，觀其材質，非金非玉，不知是何物打磨而成。

鏡內。

黑浪翻滾，陰森可怖，讓人有一種望而生畏的壓迫感，膽小之人望了，瞬間會被逼得無法呼吸，只想大叫一聲，轉身就逃。

殿中。

一張巨大的石桌后面，塑著一尊面目猙獰的怪神，不知是什么來路的神道，此時正與蜀山派弟子面面相覷，彼此不識。

眾蜀山弟子“嘖嘖”稱奇。

梁循撓著后腦勺，嘆道：“我……我從小土生土長在這里，居然從未聽說過落馬坡下，竟有這樣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

沈秀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有什么稀奇？”

邊說。

沈秀邊走到那尊塑像面前，細細打量著：“師姐、師妹，你們快看，這尊雕像，雕工十分精細，肌膚紋理纖毫畢現，不知是何年何月所鑄，于此處，又有什么用？，難道，這里的蝦精鱉怪落水鬼，會祭他血食不成？”

沈秀話音未落。

杜霜與唐碗還未走過去，突然，那尊雕像原本呆滯的眼中，似乎像被風吹過一樣，有了變化。

……灰色的眼晴里，帶著一絲邪惡的氣息，眼珠，似乎動了動。

沈秀一呆。

她拼命揉揉眼。

“嗶嗶叭叭……”

“轟隆隆……”

忽然。

整個大殿滾過一陣悶雷般的低吼之聲，地面隨之顫抖，似乎，驚醒了某種沉睡千年的的惡魔般，從地底深處傳來極其恐怖的怪嘯聲。

“吼……”

“吼吼吼……”

縱然沈秀藝高人膽大，降妖除魔，不計其數，此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怪吼聲驚得渾身一顫，臉色煞白，“簌”的一聲，她立刻移形換影，瞬間從雕像面前閃到人群里。

“轟隆隆……”

眾人臉上齊齊變色，各掣長劍，壓一個防御的起手劍訣，抬頭看去。

小紅嚇得躲在劉元身后，小聲道：“就是它……又不太像……它原本沒這么高大的……”

劉元顧不上小紅，仔細看著前面。

只見。

雕像身上的石鱗、石甲，開始“撲簌簌”往下剝落，剝落下來的石屑瞬間化作一層帶著十分邪惡氣息的煙霧，繚繞在雕像的身旁。

……它的頭動了。

爪子動了。

雙臂動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雕像就已復蘇，惡魔就已降臨人間。

“咚……”

“咚咚……”

足足比兩個劉元還要高一頭的雕像，此時，全身騰起一團團裹挾著邪云妖霧的黑煙與烈火，蘇醒了。

“……！”

雕像向前移了兩步，邪惡且絲毫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睛，朝蜀山派眾弟子不停俯視著。

“是誰？”

“是什么人？”

咆哮聲瞬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