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妃看著他的疑惑展顏一笑：“馬大哥，其實有時候人坦誠一點沒什么不好。”

她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你看你平時穿的常服，并不是金國的樣式，而是陸國幾年前的樣式，喝的茶也一樣，你喜歡喝陸國來的茶，而對金國人喜歡可的那種羊奶茶一碰都不碰，以前你到威虎侯府傳旨的時候都是這樣。還有，每次你和相公見面時也是，態度恭恭敬敬，一點不像面對別的貴族時那樣用鼻孔看人，即使行禮也是端著。還有以前在皇宮中我去過你的住處一次不是嗎？那里的生活環境，和金國人格格不入。”

關允妃說完，馬青枚的瞳孔驀地瞪大，眼睛微微泛紅，看起來竟是要哭了一般。

關允妃趕緊伸手拍他：“馬大哥，你別哭啊，我要是說錯了，就道歉，你可別哭啊。”

馬青枚突然抓住她的手，扯下來，緊緊地握住：“允妃啊，沒想到你這么關心注意馬大哥，馬大哥實在太感動了。”

關允妃看著他的神情，突然感覺哪里不太對勁，猛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馬大哥，不要開玩笑，我真心的。”

馬青枚收起夸張的激動神情，妖冶的眼睛一挑，凌厲陰沉：“漁陽是我的老家，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了那場大火里，這比大皇子任由人鬮了我的仇還不共戴天。”

顫抖的聲音透出無盡的恨意，這股恨意比起那時他說大皇子害他時的樣子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你說的那些習慣，都是我以前在家時的習慣，你看到的住處擺設，都是我以前在漁陽老家時住處的樣子。”

他松開關允妃的手，手掌慢慢收攏：“我不止要讓侵略我家的大金滅亡，更要讓躲在西南的那對母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現在，關允妃已經明白為什么，時隔這么多年，他還會查到那人當初陸國太后派去放火的那個人了。

正是因為有著這滔天的恨意，他才不放棄地查到現在。

“可是為什么你現在才行動？”

這時馬青枚已經恢復了原樣，輕輕彈了她腦門一樣：“剛才挺聰明，這會兒怎么了？我一個人在大都能做什么？直到殿下來了，我才有了更準確的想法，可是前兩年，他一直蟄伏著，我幾乎都以為他根本就是放棄了，直到他娶了你之后，才一點點行動了起來。”

關允妃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呃，聽起來好像是我的功勞。”

馬青枚：“……”雖然這臉是變了，可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要臉嘛。

“總之，京城這邊，我替你看著，你去漁陽，但也不用直接進到漁陽城里，以神女的身份在外主持就行，你要是出事，殿下可能受不了，要是讓他知道是我唆使你去的，估計會殺了我。”

關允妃卻不以為意地揮手：“小小瘟疫，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倒是有些擔心相公，他自己一個人回陸國，從上到下，都是對他滿滿的惡意，我真擔心，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這時，馬青枚也沉默了。

的確，此時的陸國人對這個曾經的大殿下的誤會還沒有解開，他們依然認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親人，一場大火，一場洪水，似乎把他前二十年為百姓所做的一切都毀了。

他想了想，再次對關允妃說：“黃河大水的事，你也應該聽說了，我同樣懷疑是那母子兩人搞得鬼，為的就是將殿下徹底拉下神壇，受天下人唾罵。”

這件事在大都曾經也傳過，當時有很多人拿這件事來攻擊齊岳陽。

關允妃當即心中就有了計較，既然去了陸國，自然是要把一切都查清楚。

……

第二日，關允妃以夜觀天象異常為由，開神女壇。

康余杰在聽到屬下這么報告時，本不以為意，可在當上了朝之后，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不安可現在早朝剛一半，他也不能退朝去吩咐人阻止她開神女壇。

等終于早朝退了之后，他急忙召來屬下，這時卻有幾個老臣齊齊朝他而來。

“皇上，剛剛宮外傳來消息，神女夜觀天象，發現南邊有異動，今日開壇做法，并且向全城百姓開放，就在剛剛她已經推算出結果，說南方有城瘟神降臨，她向全城百姓許諾，現在就動身往南方，定然不會讓瘟疫橫行，保大都子民安康。現在全城的百姓都在對她膜拜。”

這幾年大臣是知道漁陽之瘟的事的人，他們對皇帝直接焚城的決定也不心獎同意，但也沒有強烈反對，但此地神女愿意前生救人，若是能將人救出，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可是康余杰不這么相，如果讓關允妃離開了大都，就等于是失去了對她的控制，他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來人，以上派人把神女帶入宮，不能讓她出大都。”

那幾個大臣面面相覷，不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皇上，神女現在想必已經被百姓送到城下了，如果您現在派人把人帶回，是以什么樣的名義帶回？她是要去救金國百姓的，您若是硬要把她帶回來，那不就等于說您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顧嗎？”

這幾人都是在康余杰還是八皇子的時候，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邊，當時地位不顯，如今康余杰登基，便把他們一一提拔上來，這些人倒是有幾分是真心為他著想。

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康余杰已經完全被這至高無上的權力所浸蝕，他大手一揮：“朕做事保必要那些螻蟻來置喙，馬上派人去把神女帶回皇宮。”

看著離開的侍衛，幾個大臣面露苦色，他們當初以為自己選對了主子，可沒想到這才登基不到一個月，他們的主子就露出了真面目，連再裝久一點都不愿意了。

關允妃回過頭，看了一眼信然人頭攢動的城門，然后她讓車夫停了下來。

關玲夏和她娘親也跟著下了車，娘倆不明所以，都看著關允妃。

“我們換馬車，從另一個方向走。”她指著另一條小路的路口，一輛比這輛馬車要簡樸一點的馬車，正等在那里。

三夫人看了有些不愿意：“這好好的官路不走，為什么非要走小路，而且去有瘟疫的地方，多危險啊，我不明白三丫頭你為什么非要離開大都，在這里當神女，被大家供奉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