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翼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在輕微的顫抖中撕碎雨幕，偶爾有閃電光亮刺破黑暗，在機翼上映照出一片銀白。

通常情況下，目的地如果突發這樣足以引起橙色警報的暴雨，飛機會選擇其他的機場臨時降落，但這架飛機的機長勇猛的像個古代誓死沖鋒的死士，硬是頂著橙色預警的暴雨將飛機按照預定的時間送到了羽田機場。

它如蒼鷹撲食般極速下降，臨近機場跑道時伸出了起落架，機輪與地面劇烈摩擦，在密集的雨幕中濺出了長達數百米的火花。

停穩之后，機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恍然間發覺制服之下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

“這樣操作已經把安全手冊違反了個一干二凈，換做平常，我們大概會被吊銷執照終身禁駕，沒準還要被送上法庭吧？”副機長摘下耳機，一臉劫后余生的表情。

“所以現在是非常時刻。收拾好東西，下班之后好好睡一覺，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對任何人都不能提及這次航班的情況......如果你還想安安穩穩的領到退休金。”機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每當想起指令下達之人的身份，他都感到一股寒意在心底翻涌。

能讓那位在姓氏中都充斥著‘權力’二字的先生親自致電，這架航班的頭等艙里究竟運輸了一批什么樣的旅客？或者......東西？

他不敢猜也不想猜。

如果你正在經歷某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但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那你最好永遠對此一無所知。

空蕩蕩的機場上，只有這一架飛機離群候鳥般孤獨停靠，艙門打開，沒有鏈接橋廊也沒有迎賓人員，安全舷梯緩緩落到地面，一把做工精良的雨傘出現在艙門口，傘面漆黑的像是頭頂烏云密布的夜空。

隨后是第二把、第三把。

五把黑傘佇立在雨幕中，傘下的人身穿同樣漆黑的戰斗服，他們在這狂流落雨中交流片刻，隨后兵分兩路，背道而馳的快步離開。

此時機艙內響起了乘務長抱歉的通知，由于艙門故障，所有旅客將在飛機中等候三個小時，稍后會送上豐盛的補償晚餐，買了延誤險的旅客可以得到三百聯邦幣的補償金。

......

......

“我們就這么一路徒步到東京市區？這里距離市區差不多有十七公里。”徐白調整傘的角度，讓傘面盡可能的朝向狂風的方向。

他和陳敘海正沿著機場跑道艱難前行，羽田機場的防水措施做的相當不錯，在如此高強度的降雨下，跑道上也幾乎看不到積水，但是迎面刮來的狂風讓他們的戰斗服被雨水浸透。

“任務執行過程中最好不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雖然有西格瑪保駕護航，但還是有信息泄露的風險。”陳敘海簡短的回應。

“那好歹也來輛車接下我們啊，咱倆現在就像孤兒一樣，雨夜漫漫，無人接機。”徐白吐槽道。他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難受，鞋子不知何時進了水，衣服也沾了雨水濕冷粘膩的貼在皮膚上。

“你這張嘴......早告訴你了不要跟阿賀經常聊天。”陳敘海覺得有點頭疼，跟阿賀玩的來的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格外嘴欠，這家伙從娘胎里一鉆出來就把嘴欠的屬性給點滿了，十句話之內必定會惹人怒火或者離題千里，還是一個傳染性技能。

“西格瑪在東京的很多‘眼睛’被拔除了，這時貿然與當地鐵馭成員接觸是個危險行為，所以這次行動沒有預先通知他們。”他耐心的給徐白這個新手解釋道。

“東京支部叛變了？這么說我們是孤軍奮戰，沒有后援么？”徐白皺眉。

“不要說得這么嚇人......”陳敘海扶額。“只是有點安全隱患，到你這怎么就變成叛變了。”

“謹慎點總沒錯。”徐白說。“我甚至想找個地方再檢查一下裝備，萬一進水失靈了怎么辦？它們防水么？”

“都什么年代了，哪還有不防水的熱武器，微型無人機上也有防水薄膜，反正不用擔心防水問題。”

“好吧......海哥你吃不吃巧克力？”

陳敘海回頭看去，徐白一手舉著雨傘一手拉開戰斗服拉鏈，從懷里掏出來幾塊包裝廉價的黑巧。

陳敘海：......

話題的跳躍幅度有點超出了陳敘海的接受能力，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果然跟阿賀走得太近就會被傳染么？他決定在到達東京市區之前不再搭理徐白，于是沉默下來節約體力，頂著風雨默默前行。

徐白見陳敘海悶頭趕路不說話了，手中的巧克力在下一秒閃爍了一下，變成了幾枚特質穿甲彈。

‘率土之濱’正在被他快速熟悉并掌握，從原本只能擬態大型物品，到可以將穿甲子彈擬態成黑巧克力，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周時間。

雖然由于雨夜環境的緣故，陳敘海沒有看出破綻，但徐白自己清楚，潮濕的環境下他的能力受到了影響：他從懷中拿出子彈時前便啟動了能力，但是擬態延遲了一些，盡管只是白駒過隙般短短一瞬。

不同的濕度環境下，‘率土之濱’的效果也不盡相同么。

如果從這個方向擴展開來，氣壓的變化也可能對能力產生影響，更多的擴展影響他暫時沒有思路，需要唐書文教授這樣的專業人員來解決。

但他終于明白了，混血帶來的能力并不是簡單的啟動就能順利使用，這需要長時間的鍛煉，就像學習一門新學科，入門很簡單，專精很困難。

他嘗試著再次將穿甲子彈擬態成巧克力，然后伸出手來，將它們放置到雨幕中，果不其然，受到暴雨的沖刷，‘率土之濱’開始變得不穩定，子彈與巧克力交替變換出現，他的精神也在加速疲憊。

待到注意力開始無法集中時，徐白將子彈收入懷中，晃了晃頭。

‘率土之濱’還是不夠熟練，盡管基因迭代捎帶著加強了他的體力，但精神意識的疲勞會連帶著加劇體力消耗，他需要保留足夠的力量來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不過他對此已經感到足夠滿意了，針對這個能力，阿賀為他提供了很多作戰思路，想來自己應該不會拖團隊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