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大廳內(nèi)的云秋山十分鄭重地接過了盒子，向著兩人恭敬地行了一禮。
阮媚和她身旁的少女連忙起身回禮，面上同樣帶著鄭重。
看著云秋山匆匆離去的背影，阮媚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指推了下少女的額頭：“阿音，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拼了命得到又守到了現(xiàn)在的東西。等到日后你的修為到了，用了它，也許依照你的際遇，有生之年說不定能夠碰到那道坎兒。現(xiàn)在就這么白白送出去了，不會舍不得嗎？”
“不會。”少女肯定地點了點頭，清澈的雙眸閃閃發(fā)亮。“若不是她，我也活不到現(xiàn)在，更不會得到這東西不是？”
“是啊，你還打算偷偷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打算讓我知道！”
“阿姐……”若不是阮媚一起，她未必能夠這么順利地見到云秋山，少女撒嬌似的晃了晃阮媚的衣袖，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可阿姐終究還是隨了我，這妖骨對阿姐來說不是也很重要？”
阮媚輕哼了一聲：“我這是幫你還了恩情，免得日后對你的修行不利。”
少女笑著稱是，心中卻默默想著，嘴上這么說，還不是挺喜歡人家，紫魅妖君的性子可是正和她心意，否則之前也不會為她說話。
“你那是什么眼神？”
“哎呀，我們走吧，回去啦。”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地出了云家別院。
……
一個月后，靈霧山卿家舊址。
如今靈霧山下的城鎮(zhèn)雖不像往日那般熱鬧，卻也十分平和。
山間卿家的大門此時顯得有些破敗，房梁之間已有鳥兒筑起了巢穴，察覺到外面的動靜，從里面露出了腦袋。
此時的卿家大門之前，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走近之后停了下來。身上的斗篷灰撲撲地，巨大的斗篷令人看不清其中之人的模樣。
卿姒脫下來自己的兜帽，抬頭看向大門之上沾滿了灰塵的匾額。
“之前從未想過還能回來。”她的聲音充滿了感慨：“而且還拐帶了一位‘大人物’，云家現(xiàn)在恐怕是恨死我了，能夠答應(yīng)讓你與我一起也是不容易，看來他們嘴上說不要，其實還是挺看好我的。”
身旁的云夜白輕笑一聲，將她拉近：“如今我們算是被迫綁在了一起，可不是因為你的人格魅力。”
“云夜白！”卿姒聽了這話，氣惱地伸腳踩了他一下。
“趁著我們還有時間，進去看看吧。”
那日阮家姐妹將妖骨送來之時，同元丹已然發(fā)揮了效力。自那之后他們兩個的生命算是完全綁在了一起。因為有了妖骨，卿姒的身體得到了巨大的改造，修為甚至更勝從前。
這也使得對于云夜白來說，他的修為并沒有明顯的下降，但僅僅是這一點點，便足以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在被迫前去鴻蒙境之前再看一看這廣闊的世界。
卿姒醒來之后，因為氣惱他的選擇，正正大半個月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給過他一個正眼。
直到知道他能夠留在外面的時間不多，又見他真心與自己道歉，才勉為其難地暫時原諒了他。
“鴻蒙境……陪你去也可以，不過在那之前你得陪我回去看看。”
“你那么喜歡自由，不用陪我去鴻蒙境。”
“我又不單單是為了你，我是去看那幾位前輩。我陪他們那么久，他們一點兒也不向著我！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好。”
他的目光柔和下來，心知她嘴硬，也不與她爭辯。
想到這里，云夜白跟上了她的步子，推門進了卿家的府邸。
也許是許久未開的原因，大門打開之時，“吱呀”的聲音十分響亮，伴隨著漫天的灰塵。房梁上的鳥雀也被驚起，拍打著翅膀飛向了天空。
多年未歸的卿姒徑直走到了卿家宗祠，看著上面的一個個靈位，某種心酸的感覺開始在心底發(fā)酵。
“爹、娘、師兄、師姐……阿姒回來了。”
她站在供桌之前，閉了閉眼睛，伸手上了柱香。
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環(huán)視四周，是她的錯覺嗎？這里好像……
“這里好像……被打掃過？”
與外面的蜘蛛網(wǎng)不同，宗祠之中雖然也有些灰塵卻并未積攢很厚，而蜘蛛網(wǎng)自然是沒有的，像是被打掃過一樣。
“嗯。”云夜白應(yīng)了一聲，伴著一聲輕咳。
她轉(zhuǎn)頭，歪了歪腦袋，突然注意到了他耳邊的紅暈：“你做的？”
“你不在的這些年，我一直讓人定期打掃這里，不過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被人注意，外面沒有動過。”這是她在意的地方，若是她在，總不會看著這里積灰。
她笑了笑，一雙鳳眸微微彎起，看著他的目光一如第一次見面之時的清澈。
“過來。”她開口道。
“嗯？”
“你可是違背了當年答應(yīng)我?guī)熜謳熃愕脑挘€有我爹……無論如何按照規(guī)矩，你不該上柱香嗎？”
這位卿家的女婿，爹爹他應(yīng)該是滿意的。
依照爹爹的性子，她把巫山云家的玄澤仙君拐了回來，讓他眼中只剩自己一人，大概也只會夸贊一聲自家閨女的眼光。
云夜白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愣了一下之后，拿起了旁邊的香燭，恭恭敬敬地上了香。
隨后兩人一起向著靈位的方向行了禮。
三拜過后，又與他們說了會兒話，卿姒便拉著云夜白出了門，在門口的臺階處坐了下來。
看著云夜白嘴邊的笑意，她不禁瞪了他一眼：“你一直笑什么？”
快把之前的那個玄澤仙君還給她！
“見了父母長輩，你便不能后悔了。”
“我……”
“阿姒，以后……不要再離開了。”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隨后向著他的方向靠了過去，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上，目光看向了遠處。
“我們還有時間，還想去哪里嗎？”
“嗯……去一趟合歡宗吧，那天，也沒來得及謝謝她。我從未想過當年那個可愛的小丫頭竟然成長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還真是無意之中的善緣。”
“你做過的事，總會有人記得。”
“誰要他們記得，那些家伙不說我的壞話就不錯了！不過阮家宗主人長得漂亮，眼光也好還夸過我，又有個這樣的妹妹，還真是……”
“她是女子……”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云夜白黑了臉。
“女子怎么了？云夜白你竟然瞧不起女人！”
“我沒有。”
“怎么沒有，你……”
她還沒有說完，所有的話語便都被堵了回去。兩個人近得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呼吸微亂，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一瞬間大腦懵了一下，當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輕輕退開了些。
“還亂說話嗎？”
“我……”
沒等卿姒回答，他便再一次靠了上來。這種時候還是別讓她說話的好，容易氣死自己。
那個時候的少年少女已經(jīng)長大。
無論接下來身處何處，只要對方在彼此的身邊，便會心無畏懼。
飛升如何，不飛升又如何？
最終所求的不過是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