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許昌城張燈結彩，但，因前幾日漢人突發暴動全城戒嚴，全城羯族士兵嚴陣以待迎接石虎大將軍的到來。

徐閔站在冉瞻身后，看著這位鐵打的漢子不顧傷勢，筆直地立在城門處等候石虎將軍的親臨。寒風呼嘯，冉瞻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紋絲不動。

直到子時，石虎大將軍仍未到。這時候的冉瞻眼巴巴的盯著城門口。心想，義父怎么還沒到呢？

恰在此時，城外一騎斥候才飛奔叩門而來：“報——大將軍途中遭遇匈奴劉聰部伏擊，現被困在黑石谷！“

冉瞻身子一晃：“敵多少人馬？“

“匈奴至少有三千人，大將軍親衛不足五百，情況危急，請將軍速派援軍救援！“

徐閔看到冉瞻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右臂傷口再次崩裂，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雪地上。

“該死的匈奴人，點兵！我要親自宰...“冉瞻話未說完，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義父！“徐閔急忙扶住他。軍醫診斷后連連搖頭：“將軍舊傷復發，失血過多，加上風寒入體，至少三日不能起身。“

召集眾將，大帳內議事。

大帳內一片死寂。所有軍官的目光都落在徐閔身上——他是冉瞻義子，此刻便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黑石谷距此多遠？“徐閔沉聲問道。

“快馬兩個時辰。“副將拓跋信回答。

徐閔閉眼回憶歷史地圖。黑石谷地勢險要，三面環山，只有一條狹窄入口。歷史上石虎確實多次與匈奴劉聰交戰，但具體細節已不可考。

“點八百精騎，我親自去救。“徐閔睜開眼，聲音異常堅定。

帳內一片肅靜。

徐閔掃視大帳內的羯族悍將：“如今，冉將軍舊傷復發，此刻軍令由我代行，前去救援大將軍。若不想去者，亦不強求，可留守許昌城中。

自從上次徐閔臨危統兵平定叛亂后，徐閔在羯族眾將心中的軍威大漲。

末將愿同去！末將愿同去！末將愿同去！此刻的大帳內回響眾將異口同聲的請戰聲。

好！拓跋信點兵八百隨我前去救駕！說罷，徐閔便走出了軍中大帳。

拓跋信拱手回答：得令~

黎明前的北國冰原上，八百鐵騎悄無聲息地疾馳。徐閔全身披掛，冰冷的鐵甲貼著肌膚，寒意刺骨。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平原上的領兵作戰，手心全是冷汗，卻不敢露出絲毫怯意。

“斥候回報，“拓跋信壓低聲音，“匈奴人堵住了谷口，石虎將軍被困在谷內一處高地。“

徐閔點頭。按照這個時代的戰術，強攻谷口必然損失慘重。他必須想出更聰明的辦法。

“地圖。“他勒住馬韁。

士兵展開羊皮地圖。徐閔仔細研究地形，突然眼睛一亮：“這里，山谷西側有條小溪，現在應該已經結冰。“

拓跋信皺眉：“那溪水狹窄，無法行軍。“

“單人可過？“

“勉強可行。“

徐閔立即下令：“選二十名身手敏捷的士兵，帶上火油和弓箭，從溪床潛入山谷。其余人馬分作三隊，一隊在谷口佯攻，兩隊埋伏在匈奴人退路上。“

拓跋信瞪大眼睛：“你要火攻？可石虎大將軍也在谷中，一旦誤傷，恐傷及大將軍····

“所以需要精確時機。“徐閔指向地圖，“火起后，匈奴必亂。那時谷口部隊大聲吶喊揮舞旌旗，制造大軍來援假象。匈奴人撤退路上，埋伏部隊截殺。“

計劃風險極大，但眼下別無選擇。拓跋信盯著徐閔看了許久，突然咧嘴一笑：“冉將軍沒看錯人，少將軍果然智勇雙全。“

一百名敢死之士很快選出。臨行前，徐閔親自為他們斟酒：“待火起為號，務必確保石虎大將軍安全。“

寒風中，徐閔率領主力埋伏在匈奴人退路兩側的山坡上。北國的雪越下越大，很快覆蓋了盔甲，戰士們變成了一尊尊雪雕。徐閔的腳已經失去知覺，卻不敢稍動。

突然，山谷內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起。徐閔精神一振：“準備！“

匈奴人果然大亂，倉皇退出谷口。當他們進入伏擊圈時，徐閔令旗一揮：“放箭！“

箭雨傾瀉而下，匈奴人猝不及防，頓時人仰馬翻。徐閔一馬當先沖下山坡，長劍出鞘。他現代學的擊劍技巧在戰場上派上了用場，專挑敵人甲胄縫隙攻擊。

“羯族援軍到了！殺啊！“士兵們怒吼著沖殺。

匈奴將領試圖組織反擊，但軍心已散，很快潰不成軍。徐閔并不戀戰，立即率一隊精銳沖入山谷。

谷內濃煙滾滾，火光中可見一處高地上，數十名羯族親衛圍成一圈，中間是個身著華貴鎧甲的高大男子——正是石虎。

“末將徐閔，奉冉瞻將軍之命前來救駕！“徐閔下馬行禮。

石虎瞇起眼睛打量這個年輕漢人：“冉瞻呢？“

“義父重傷未愈，特命末將率八百精騎先行。“

石虎冷哼一聲，卻也沒再多問。在親衛攙扶下，他翻身上馬：“速回許昌城。“

撤退比預想順利。匈奴人已被打散，不敢追擊。途中，石虎突然問道：“火攻疑兵之計，是你想出來的？“

徐閔心頭一跳：“是末將倉促之策，險讓大將軍受驚，罪該萬死。“

出乎意料，石虎竟哈哈大笑：“好個有勇有謀的小子！若你義父冉瞻那廝有你一半機靈，早不是今日地位了。“

徐閔不敢接話。歷史上石虎性格反復無常，此刻夸獎未必是好事。

石虎大將軍到！！！許昌城門大開，冉瞻聽聞石虎已到，不顧軍醫勸阻，親自率眾迎接。見石虎安然無恙，他長舒一口氣，跪地請罪：“義父受驚，兒罪該萬死！“

石虎冷冷掃了他一眼：“廢物，連自己義子都不如。“說罷竟拍了拍徐閔肩膀，“這小子不錯，足智多謀。“

滿場嘩然。能得到石虎如此評價，在羯族軍中實屬罕見。

次日的接風宴上，石虎高居主座，冉瞻陪坐一側，而徐閔竟被安排在石虎左手邊——這是心腹重臣的位置。

“小子，聽說你是漢人？“石虎大口喝酒，狀似隨意地問道。

徐閔恭敬回答：“回大將軍，末將確是漢人，蒙冉將軍不棄，收為義子。“

“漢人也有好樣的。“石虎醉眼朦朧，“比某些廢物強多了。“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冉瞻。

酒宴過后，冉瞻將徐閔叫到密室：“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語氣卻無半點喜悅。

“義父，我...“

冉瞻抬手制止：“石虎義父性格乖張，喜怒無常，今日寵你，明日可能就殺你。與其交談，你要格外謹慎小心。

徐閔鄭重點頭：兒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石虎的殘暴——歷史上死在他手中的漢人不計其數。但今日機遇千載難逢，若能取得石虎信任，攫取更大的權利，或許才能真正在這亂時之中能拯救更多無辜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