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軍醫查看傷勢后臉色大變,“箭上有淬毒,傷口又深,恐以傷及骨髓,只怕將軍····
徐閔咬牙:“必須救活他!“他想起現代急救知識,指揮軍醫用煮沸的鹽水清洗傷口,又找來大蒜搗碎敷在傷處。
營帳外突然騷動起來。副將拓跋信掀簾而入:報“少將軍,探馬來報,漢奴已占領城南糧倉,正集結更多人手!“
徐閔心頭一緊。冉瞻昏迷,軍中群龍無首,若不能迅速平定暴亂恐怕還會死更過的無辜的百姓。
“傳令各營戒備,召集百夫長以上軍官議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
拓跋信愣了一下:“難道您要...?“
如今“義父昏迷,我暫代指揮。“徐閔直視這位羯族悍將,“有什么問題嗎?“
拓跋信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但還是拱手領命。
軍帳內,十幾名羯族軍官齊聚。徐閔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懷疑——一個漢人,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憑什么指揮他們?
“城南情況如何?“徐閔強迫自己語氣堅定挺直腰背。
“約五百漢奴占據城南的糧倉,“拓跋信指著墻上的城防圖匯報道,“他們釋放了所有奴隸,人數還在增加。“
徐閔沉思片刻。歷史上這類起義多因饑餓和壓迫而起,參與者并非全是敢死之士。
“傳我軍令:第一,派兩隊輕騎繞到城南放火,制造混亂;第二,主力分三路進攻,中路虛張聲勢,左右兩翼包抄;第三...“他頓了頓,“喊話告知,投降者免死,只誅首惡,勿傷及無辜。
帳內一片嘩然。“漢奴造反,按律當全部坑殺!“一個滿臉肥肉的羯族百夫長拍案而起。
徐閔冷冷注視他:“我軍能戰者不足三百,漢奴人數還在增加。若逼得他們死戰,猶作困獸之斗,勝負難料。
況且...“他掃視眾人,“義父常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意在智取為勝。
提到冉瞻,軍官們安靜下來。徐閔知道,自己只是暫時穩住了局面,若不能快速平定此次叛亂,這群羯族軍官難免生事端。
畢竟如今的徐閔只是初出茅廬,人微言輕,毫無軍功可言,只是仗著冉瞻義子的名頭臨危受命統領他們。
夜幕降臨,風雪更甚。徐閔披甲上馬,隨部隊向城南進發。他心跳如鼓,握韁的手微微發抖——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領兵作戰。
遠處火光沖天,先遣騎兵已按計劃在糧倉周圍放火。徐閔率領中路部隊緩緩推進,讓士兵們齊聲吶喊:“投降免死!只誅首惡!“
起義軍果然陣腳大亂。有人想投降,被首領厲聲喝止。徐閔看準時機,令旗一揮,埋伏在兩側的羯族騎兵呼嘯殺出。
戰斗激烈而短暫。起義軍腹背受敵,很快潰不成軍。徐閔特意囑咐生擒了幾個頭目,其余人則任其逃散。
“為何不追?“拓跋信不解。
“窮寇莫追。“徐閔抹去臉上的血跡,“況且,逃回去的人會傳播'投降免死'的消息,軍心必然大亂。“
回營途中,探馬又報:城東發現另一股起義軍,人數更多,還劫持了幾名羯族貴族的家眷。
徐閔心頭一沉。若此時分兵鎮壓風險太大,但若置之不理,恐怕·····
“拓跋將軍,你帶主力回防大營,保護好義父。“我做出決定,“我帶著三十輕騎去城東。“
“三十人?您這是送死!“
徐閔搖頭:“人少才不易被發現。況且...“他壓低聲音,“我另有計策。“這是軍令,快去!
三十輕騎在風雪掩護下悄然抵達城東。徐閔命人換上漢人衣服,混入起義軍控制的街區。通過觀察,他發現起義軍內部并不團結——有些是被脅迫的奴隸,有些則是趁火打劫的地痞。
“去告訴你們的人,“徐閔對一個被抓的起義軍說,“羯族愿用糧食換回人質,日落前在東門交易。若答應,所有參與者都可領一斗米;若傷害人質,全城漢人連坐處死。
消息傳開后,起義軍果然因為分歧內部開始分裂。傍晚時分,大部分人質被安全送到東門。徐閔如約發放糧食,同時暗中記下幾個死硬分子的相貌。
當夜,他親自率領精銳小隊,潛入起義軍營地,精準刺殺了那幾個頭目。群龍無首的起義軍很快作鳥獸散。
三天后,許昌城逐漸恢復平靜。徐閔的“只誅首惡“策略見效,大部分參與暴亂的漢人選擇歸順。更難得的是,羯族士兵對他的態度明顯改變——那是一種對真正指揮官的尊敬。
“少將軍,將軍醒了!“軍醫欣喜來報。
徐閔飛奔至冉瞻榻前。義父雖然虛弱,但眼神已恢復清明。
“聽說...你替我平了叛亂?“冉瞻聲音嘶啞。
徐閔點頭,簡要匯報了經過。
冉瞻凝視他許久,突然笑了:“好小子...我沒看錯人。“他艱難地抬起手,拍了拍徐閔肩膀,“從今往后,你可以代替我為將了。“
徐閔此時眼眶發熱;義父,兒,實在是愧不敢當。
回想起這三個月的經歷如走馬燈般閃過——從怯懦的現代書生,到如今能臨危不亂指揮作戰的將領。正是這個亂世正在重塑他,而這一切,都自然始于冉瞻的收留之恩,若沒有冉瞻的收留,恐怕早已曝尸荒野喂了狗了。
“報——“傳令兵急匆匆闖入,“鄴城急使到,說石虎大將軍聽聞許昌城中漢奴突發暴亂,冉瞻將軍受傷,三日后抵達許昌城!“
冉瞻臉色一變:“快扶我起來...準備迎接特使大人“
話音剛落,特使便走進了軍帳。
特使輕輕的按著冉瞻的肩膀:冉將軍勿動,躺好!勿動,勿動!此行只為通秉將軍。石虎大將軍聽聞許昌城中發生漢人叛亂,將軍受傷,故將親臨許昌城親自探望將軍的傷情。
冉瞻揮手示意;不打緊,不打緊的。麻煩特使轉告義父,我已無大礙,不必操勞義父他老人家。
將軍勿憂,將軍好生休息養傷便是,我便不叨擾將軍休息了,說罷,特使便退出了軍帳。
徐閔心頭一震。石虎——那個歷史上以殘暴著稱的后趙權臣。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軍帳外,風雪漸止,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徐閔染血的鎧甲上,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