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龔樹
- 施望
- 雞蛋鳥蛋臭鴨蛋
- 2570字
- 2021-11-03 18:18:45
走到龔樹的小學門口,他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了。施桂蘭看見他的模樣又是怒氣沖沖。“不是叫你把衣服穿好嗎?感冒了怎么辦!”她一只手拿起他的衣服讓他穿上,一只手牽起他往家里走。
學校離家不算太遠,過條小馬路就到了。她打開房門,龔樹就往床上一躺。她放下東西往廚房一鉆,開始燒午飯。
這院子不算太大,四四方方的都是人。他們租的地方也就一個房間和院子里每戶自帶的廚房,連洗澡的地方都是公用的一個浴缸,內急也只能出去到公共廁所去方便,不過好在它便宜,離學校也近。
龔樹,今年十歲。小學四年級的一個男娃娃。學習成績飄忽不定,可能今天考個班里第一,明天就能考個倒數第一。不過他并不在意,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有股玩勁在里面。
他躺在床上看著他自己寫的小說,說是小說其實也不是,不過是突然想寫點什么,就拿紙筆記了下來。他總是對自己寫的句子引以為豪。
沒過一會施桂蘭推著房門手上拿著碗筷進來了,龔樹起身洗手開始吃飯。他看著眼前每天都一樣的菜,有點無奈又無可奈何。
他吃完了就又繼續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小說,施桂蘭說的一字一句全都當沒聽見。他還是喜歡和姐姐待在一起。
等施桂蘭洗完碗筷以后,他又被送去了學校。再放學就是五點后了,龔樹背著書包看見施桂蘭就習慣性丟給她,自己跑到鄰居家玩去了。
施桂蘭總是盯著他的背影,就這么一直望著,慢慢的回去了。
3.
晚上回來龔樹就一直鬧著不肯吃飯,跟施桂蘭說:“為什么我每天都只吃一樣的菜啊!”她想斥責他的話欲言又止。
突然想起她小時候鬧饑荒。
什么啃樹皮,吃田草都是見過的。至于傳說中的和街坊互換孩子,那是真的不知道。以前那都是有什么吃什么,而不是現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吧,那你明天告訴我要吃什么,但你今天總要先吃吧?”施桂蘭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龔樹性格喜怒無常,有時會聽進去,有時就會跟你撒潑打滾永不妥協。“我今天就不吃!”隨后傳來的是龔樹的尖叫和哭喊。
施桂蘭早就習以為常,自己坐下開始吃飯。而龔樹鬧了一會沒得到答案,憤怒的開始罵道:“施桂蘭傻逼!大傻逼!”說完便快速的跑出去了。
外面的音樂聲響早就蓋過了她的憤怒,也罷,也罷。隔壁旁邊的大爺來敲門說:“哎,怎么會有這種孩子?”施桂蘭一聲不吭收拾完,出去找他了。
天已經黑的外面的路都有點看不清了。這里也不算什么城市,頂多屬于新農村。很多地方還是沒有路燈,也沒有大城市的夜晚那么亮堂,那么熱鬧。
因為鄰里街坊都互相認識,所以打聽一下也就知道龔樹在哪了。被接回來的時候,總有人語重心長的說:“對你奶奶好一點,她養你不容易的。”施桂蘭聽了覺得越發想笑,他怎么可能會懂呢。
每天放學回來張口閉口就是跟她要錢,不然就是罵她傻逼。問他作業都是寫完了,交給老師了。老師每次都第二天跟施桂蘭說:“把孩子的作業送一下,他說寫完了在家里。”在家說作業在學校,在老師面前說作業丟家里。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幾乎是天天這樣。
這天施桂蘭和往常一樣等待著龔樹放學,回家之后她把房門輕輕的一鎖。她手上拿著衣架,指著龔樹嚇唬到:“你以后還寫不寫作業!”
龔樹嚇得躲在被窩里,施桂蘭的衣架都是落在被子上,絲毫沒有想真的打他的意思。可龔樹一直叫,一直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施桂蘭丟了衣架,剛想說點什么,龔樹就立馬鉆了出來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施桂蘭的怒氣一下到了極點,她又拾起衣架實打實的往他身上打去。龔樹的眼淚一下子就彪出來了,他大喊:“施桂蘭傻逼!”他惡狠狠的瞪著施桂蘭。她不理睬他的謾罵,手上的工作也沒有停下來,還是繼續抽打著問他知錯了沒有。
龔樹躺在床上,腳用力的往施桂蘭肚子上狠狠一踹。他下手沒輕沒重的,施桂蘭捂著肚子趴在床邊,憤怒和無奈都無處釋放。
聽鄰居說龔樹又打又罵施桂蘭后面把她氣哭了,這樣的孩子要不得。
劣性太重。
第二天施桂蘭還是和從前一樣送他去上學,龔樹跟她道了一聲抱歉。
沒用,沒用的。龔樹也不是第一次打過施桂蘭了。所以她什么也沒說,送完就離開了。
又開始往施湯村的方向走去了。
4.
施桂蘭二十歲的時候就被介紹給胡殿文了,相識不久便結了婚。也沒有現如今的婚禮熱熱鬧鬧的,不過是雙方父母一起擺了幾桌就算結束。
胡殿文也不是那種愛說承諾的人,他做的遠遠比他說的多。他們家境差不大多,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好在胡殿文是個細心的人,許多事情都是他在后面幫襯著施桂蘭。但時間一長也不行,不能總是在村里耕田。
施桂蘭吃晚飯的時候坐下來跟胡殿文商量隔壁村有個工廠,那里很缺人。累是累了點,但報酬都是看得見的。
他沒有說話低著頭吃飯,在施桂蘭說話的時候偶爾附和嗯了幾句,第二天他騎著自行車就去了。
三伏天,熱的出門幾分鐘就開始冒豆大的汗珠了。不知道在哪顆樹上的知了叫的沒完,又更顯得燥熱。施桂蘭弓著背彎著腰,卷著褲腳在濕漉漉的田里拔菜、種苗。身下的樹苗不知道還以為是天上下太陽雨了,一顆一顆的砸在它們身上。
今年的天熱的讓人要暈倒了,施桂蘭看著田里的豆苗算了算時間,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豆子半死不死的在土里懶洋洋的趴著,就算是澆了水也很快就干了,聽鄰居家邊的豆苗也是死了一片又一片。收入也是微乎其微,也不算太糟糕畢竟現在還沒有孩子,但總是要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的。
胡殿文發了工資以后花的第一份錢就是給施桂蘭買了一件新衣服。他跟個孩子一樣喜歡把東西藏在身后,但其實從施桂蘭抬頭看他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他右手在身后抓著一個袋子。“買了什么?”施桂蘭指了指他背后,問著他。
他像是羞澀,尷尬一笑把右手轉到她面前。“新衣服。”沒等施桂蘭說什么嘮叨話,施桂蘭就已經被他推到房間里面,而他在門口等著。不過十幾秒施桂蘭推開房間的門,對著胡殿文說道:“一點都不好看,退了吧?”
胡殿文眉頭一皺留下一句“這叫什么話,給你的你就拿著,跟我還客氣嗎?”說罷,就轉身走到田里拿起鋤頭又說:“你別過來了,省的把我新買的衣服弄臟了,就在那坐著吧。”
施桂蘭想往他的方向走,又被他擺了擺手退回去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么,就那么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看著他的時候突然想起當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樣子,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總是喜歡對著她傻笑。他們結婚的那天父母也是哭的稀里嘩啦,牽著胡殿文的手對著施桂蘭說:“桂蘭啊,殿文真的是個好女婿。”又轉過頭對著胡殿文一邊拍著他的手背,一邊抹眼淚道:“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交給你我很放心殿文,一定要好好的...”
回憶思緒萬千,施桂蘭到現在都認為能跟胡殿文在一起過,是她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