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之前,貝恩斯先生對潘姆·特拉斯科特找了個借口沒有去找她,整個周末都守在妻子瑪格麗特和她的孩子們身邊。陌生人。什么是陌生人,對他而言,他的妻子瑪格麗特還有他的孩子們更像是陌生人。
他捫心自問,自己對他們而言又是怎樣的角色呢?在這樣不安的日子,他需要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份家庭生活,他的腦海里也深深地刻著自己的年齡。豐澤公司的周五派對結束之后,貝恩斯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把生氣了的特拉斯科特送回了她自己干凈的家中,當時特拉斯科特帶著自己那個紫色的包,一看就是準備和貝恩斯先生去過夜的,而貝恩斯送回了特拉斯科特,自己直接開車回家。他的妻子在樓梯上看到貝恩斯先生竟然回了家著實驚訝了一把,貝恩斯一下子沖向了他的妻子,越來越興奮,直接把他的妻子撲到在床上。
“出什么了事了?親愛的?現在幾點了?”瑪格麗特·貝恩斯把她那睡覺壓的亂七八糟的頭發從枕頭上抬起來。
“哦,沒什么事。什么事也沒有。繼續睡覺吧。我得去趟鎮里,我們公司一個員工犯了點錯誤。我得過去解決一下。”
皮博迪在貝恩斯先生的幫助下,從排水管爬回了家。順著排水管她爬到了她家那個布滿煤灰的屋頂,爬上屋頂就可以從衛生間的那扇窗戶上爬進屋里。這扇窗戶非常小,一般都開著。
這件事對貝恩斯先生來說實在是太難了。這所房間被鎖的牢牢的,自然,房間上了鎖就是為了防止外面的人進去。
“鑰匙一定是從我包里滑出去了?!逼げ┑习V癡地笑了起來,“可能是我在公園里倒立的時候從我包里滑出去的?!蹦菚r候,皮博迪確實是找不到她的鑰匙了,她把所有的口袋和她的包翻了個遍?!罢媸窃愀馔噶?,貝恩斯先生?!彼f,“成了這么令人討厭的人,真是糟糕透了?!?
貝恩斯先生只好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抽她幾個耳光。披頭散發,沒有洗漱的皮博迪可真不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啊。貝恩斯先生向遠處看了看。周六的一大清早,他們兩人站在這里,站在一戶大門緊鎖人家的花園的前面真的很奇怪。街上零星走過一些來往的人,看著他倆正明顯地想法設法進去這所房子。他不能就這樣漫不經心,愚蠢至極地站在這兒,但是,現在他確實就是這樣漫不經心而且愚蠢至極地站在這兒,而且,現在還饑腸轆轆。
“我覺得我沒法從窗戶上爬進去。如果你可以的話,我可以把你扶上排水管?!?
“我可以,我從那兒爬進去過,但是,已經是很多年前了?!逼げ┑贤高^自己彎曲了的眼鏡,對著貝恩斯先生眨了眨眼睛?!罢娴氖欠浅8兄x你。”
沒有任何魔法相助,貝恩斯先生只能肉身被皮博迪墊在腳下。她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沉。
“天哪!不!,”皮博迪哭喊了一聲。她的鞋跟踩到了貝恩斯先生的前額,尖銳地拉開了一條口子。接著,鮮血就流了出來。皮博迪一點也沒注意到這個。
“我爸爸總是教我不要向下看?!逼げ┑虾暗?。
貝恩斯先生沒有再往下看。他再一次走開了。然而,從他的眼角一瞥,他注意到皮博迪正努力地從衛生間那扇很小的窗戶上爬進去的時候,兩條‘鋼色’的腿正在狂亂地擺動著。他猜到了這間房子里衛生間里的大致布局了。她正好掉到浴缸里。
貝恩斯先生繞了一圈來到了房子的正面,期望皮博迪能從里面把屋子打開。他等了很久,然后又敲了敲門,過了幾分鐘,又按了門鈴。終于從里面傳出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等一下,”過了一會兒,前門打開了。
“這讓我說什么好呢,哎,真的,真心的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皮博迪把門猛地打開,又猛地關了起來。
貝恩斯先生在外面等了等。
“她不能一直這么神經質啊,”貝恩斯自言自語道,聽到屋里傳出含糊不清的尖叫聲。
“我是一朵小小的格?;?,”他聽到皮博迪的歌聲傳了出來“每天都成長在大自然的懷抱?!?
“如果她不是神經質,”他自言自語道,“那就是真的瘋了。”
然后,貝恩斯先生離開了這里。
夜幕降臨,皮博迪又開始給戴安娜寫信。她在信中寫著她想知道桑恩還有其他人去看戲劇了嗎?桑恩小姐和弗洛姆先生結婚了嗎?我比較喜歡大團圓的結局。她又寫道,男人啊,看起來他好像喜歡一個人,但是他們往往只是利用這個人而接近另一個人。皮博迪告訴小說家,我上學的時候,我們班上有個叫奧德利的女孩,我常常給她和另一個男孩傳紙條。我很喜歡這個男孩,而且他看起來也很喜歡我,我的意思是,他也告訴我他很喜歡我,但他為了接近奧德利一直利用我。當然,在很久之后,我也終于意識到事情的真相了。皮博迪寫道,弗洛姆先生也許表面上會多看幾眼格溫達,但是,他最終還是要選擇一個和他年齡相當,更加成熟的女性的。
皮博迪喘了口氣,把筆放了下來。當然,E是荊棘叢陰影下的一朵格桑花。這樣在一起多么般配啊!很明顯,弗洛姆先生也喜歡E,還記得又一次吃飯的時候,弗洛姆先生喝了E杯里的白蘭地。皮博迪又提起了筆。她寫道,親愛的戴安娜,請快點給我回信,我正在倫敦尋找她們呢。你還沒有告訴我她們在哪兒。
皮博迪很快就收到了戴安娜的回信。
小說家在信中寫道:柏拉圖曾說過,詩人是一種輕盈而又神圣的可以飛翔的物種,沒法去發明,只能等待他的靈感爆發。
皮博迪習慣性地在晚上寫信。她喜歡將她的整個夜晚都奉獻給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