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笑了一下,拎著漁具便走了。還真是個怪人。
我以紗遮面,換上一身黑衣,偷偷靠近了皇宮。月黑風高,一如兩年前出逃的那個夜晚,我貼住墻壁走,皇宮外圍守衛沒有宮內嚴密,而且我也曉得這些侍衛有時根本不會老老實實站崗,特別是在后宮的宮墻,有些經驗我早已在當年時常溜出皇宮時便悟出了。我靜靜候在暗處,伺機而動。果然,今日運氣比較好,讓我又有了鉆空子的機會。我運起輕功,反身幾步踏到高處,成功飛身入了皇宮。
我飛到一棵樹上,看到了尚有燈火的儀安殿,窗紗中映出一副人影來,偶有微動。我心緒波蕩起伏,兩年來的日日夜夜,沒有母妃,我一個人過得何其艱辛難熬。眼睛酸了片刻,我便準備飛下去見她。誰知太過激動,我腳沒落穩,硬生生摔到了地上。
“有刺客——”
遭了,我忍住疼痛,連忙逃走。沒想到這群侍衛動戈起來比兩年前強,不到片刻,便來了大量打著火把拿著劍的人。火光漸近,我及時躍過了宮墻。
啊-右肩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疼痛感迅速蔓延,一支箭長長地穿透了我的身體。我咬住牙,繼續往前跑,直到體力透支,我才停下來,然后不出意外的倒了下去。
重新睜開眼時,我是躺在床上的,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做了個夢。有人幫我擦了下額頭,我心下一驚,狠狠動了一下,一陣劇痛把我重新按了回去,我倒吸一口涼氣,差點疼死。
有人不耐煩地嘖了口氣,我一看,竟是白日里湖畔釣魚的那個人。
“你怎么在這兒?”我費力問道。
“你大半夜地暈倒在我家門口。”他把毛巾浸透,扭干,又要來擦我的額頭。我連忙甩頭,說:“你家?你家在哪兒?”
他一副奇怪的樣子,挑了挑眉,說:“這兒。”我感到不可思議,他又繼續說道:“緣分可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兀自笑笑,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又補充一句:“你最好別再亂動,不然傷口裂開我可不會再管你。”
第二日,一個陌生男子進來給我送飯。“喂,你又是誰?”男子抬頭,說了一句:“這里是醉夢坊。”言簡意賅,一看便是從事某些特殊職業的人。“醉夢坊是什么地方?”
“賭場。”說完便離開了,我又喊了他幾聲,他也沒應。那個人說這里是他家,原來他家是開賭場的。
天色晚些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個人。他拿來一些器具,坐了下來,隨即就要來扒我的衣服,我嚇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他倒是一副無語的樣子,“你別這么大驚小怪,我只是幫你換藥。”“換藥?你不會找個大夫來啊你行嗎你?再說,男女有別,你就……”
“行了,你昨晚死了一樣躺在我家門口,那時已是宵禁,誰去給你找大夫,又有哪個大夫愿意接你的診?”
“那現在為什么不去找大夫?”
“廢話怎么那么多,什么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說完把我的領子扒開。我感到很羞憤,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問他:“你也會醫術?”
“怎么,不相信?”他挑了一下眉,然后拿著鑷子開始下手。嘶-疼死了,我忍不住連聲叫喚,罵道:“你這個人怎么不事先給我上麻藥,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德?”他嚯了一聲,說:“我不是大夫,還真沒有那點醫德。”片刻又說:“你自己不知惹上什么人,我看你根本不怕死吧,還在意什么痛感?”
“你……”我竟無言以對了。這個人怎么半點都比不上江子寧?江子寧醫術高明,僅這點就比這個人好多了。
江子寧……為什么又想到了他?
“你輕點啊……”
“閉嘴。”
待傷好些后,我便會四處走走,醉夢坊不大,但房子裝修地還算時新,而且位置靠市井中心,房租定不會便宜,所以據我推斷,醉夢坊應該會很有前途。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這是誰開的賭場。”
“嘖嘖嘖,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哈,不過這賭場一般都是以主人自身姓名立招牌,醉-夢-坊,你不會就是叫醉夢吧?”
“誰說賭場都是以主人的姓名立招牌?”
“不是嗎?你看那徐家賭莊,老板就姓徐。”
“所以徐家賭莊是什么樣的別的賭場就該是什么樣的?”
“也不是,只是如果我開賭場的話,我可能也會起名叫鞠家賭場。”
“鞠家賭場?”
“對,我叫鞠若晗嘛。”
他不愿再跟我計較,于是便走了,走之前說,他叫申鉫渡,叫我記好了。我默念了一遍,覺得還沒有江子寧好聽。
申鉫渡雖然說人品不怎么樣,但人脈卻極廣,跟南臨城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頗有交情。我聽說他最近手上一直在忙一件特殊生意,于是好奇問他。
“怎么,你想跟著我做事?”申鉫渡挑了一下眉。我連忙否認,我一個普通人怎么會懂什么賭博。
“不過是涉及到非一般勢力,你感興趣?”
我點頭道:“嗯。什么是非一般勢力?”他笑笑不說話,我接著猜道:“難道是—宮里的人?”他的表情有極其細微的變化,看來我猜的沒錯。
“快跟我講講,沒準我還能幫上什么忙呢。”
申鉫渡悠悠起身道:“感興趣也幫不到我的忙,有些事你還是別問。”我連忙說:“你可別小瞧我,我以前還在宮里住過呢,知道很多事情的,沒準我真的能幫忙呢。”
他果然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走過來。“在宮里住過?那你說說,你干的什么差?”
“我就是公主……的貼身宮女。”還好我嘴快。
他依舊是那幅淡淡的表情,不知是信還是不信。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說:“東夷人都是如此野蠻的么?”然后漫不經心看著我。
東夷?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母妃就是東夷人,而且皇宮里只有母妃來自東夷,難道這件事跟她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