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稼穡se峰記事
- 劍名不退
- 樹且如此
- 2572字
- 2021-11-29 20:00:00
光陰有流轉(zhuǎn),修道不記年。
不覺間李退之已經(jīng)來龍虎山一整年了。
掌教師尊一直在邛都峰處理教務(wù),很少來雅筑小苑。
清晨,李退之準(zhǔn)時醒來,從床底拿出自己的竹制木盆,去上清觀前的白塔河洗漱。
在家鄉(xiāng)趙李村,李退之是從不洗漱的,爹娘也不管,最多晚上讓他睡覺前洗腳擦把臉,鄉(xiāng)下孩子實在是沒那個講究。
來到龍虎山頭三個月,每天小鈺師姐都來喊他起床,強(qiáng)制他起床洗漱,還說練氣士如果不講衛(wèi)生污漬便會堵住皮膚,以后再也吸收不了靈氣了。
李退之暗自慶幸,怪不得村里人都不能修行,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還好自己小,還來得及,嘿嘿。
直到李退之正真成為一名練氣士時才知道,小鈺師姐當(dāng)初是在騙他,不過一些習(xí)慣養(yǎng)成了習(xí)慣就再也改不了。
李退之的雅筑小苑真的很小,就一個竹籬笆圍著,外加兩間臥房,臥房其實是星竹別苑的一部分,竹籬笆還是小鈺師姐幫忙弄的,竹子取材于星竹別苑院子里的竹林。
張嘉鈺的星竹別苑院子里不僅有竹林,還從白塔河分流了條小溪蜿蜒穿過,沿途長滿了張嘉鈺從稼穡峰親自搬過來的奇花異草,蝶舞紛飛,顏色各異。
白天水碧花香魚擺尾,夜晚風(fēng)悠林動星漫天。
稼穡峰錢寅之的大弟子成義篤駕云來到星竹別苑外,他正愁眉苦臉地來回踱步。
李退之剛好帶著剪刀提著桶從房里出來,他昨天答應(yīng)小鈺師姐,幫她修剪花草。
成義篤見李退之在院里,頓時喜上眉梢,歡快道:“小師叔,小師叔,張師叔在家嗎?”
“不在,小鈺師姐昨天下山去了,啥事啊?等她回來我?guī)湍戕D(zhuǎn)告。”
這位成義篤師侄,是龍虎山八十一道子之一,排名第四十二,九境金丹,長的牛高馬大,甚是雄偉,理應(yīng)早早開峰,卻多次開峰失敗,如今還是在稼穡峰修行。
也不知他對張嘉鈺是敬重還是畏懼,反正他從不踏入星竹別苑半步,但錢寅之偏偏就讓他和星竹別苑聯(lián)絡(luò)。
真是奇了個怪哉!
這次來是要告訴張嘉鈺,錢寅之前答應(yīng)幫她培育的牡丹‘青龍臥墨池’成功了,讓她有空去稼穡峰取。
李退之道:“小鈺師姐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取吧,我都有半個月沒見二師兄了呢。”
“也好。”
李退之無法獨自去別的山峰,他在天門山想要上山下山,只能爬登天梯或者駕云御風(fēng),龍虎山其它九十九峰,除了駕云御風(fēng),別無他法,都是聳立云間的千丈高峰。
唯有有其他峰的道人來訪,才有機(jī)會搭他們的云前往。
可是來訪的道人寥寥無幾,上山至今,他去的最多的便是錢寅之的稼穡峰,因為成義篤好說話,也因為錢寅之性格溫潤,爽朗好客。
現(xiàn)在李退之才確切知道,在龍虎山上,掌教師尊的境界是真的很低,好像是六境龍門練氣士,只能御風(fēng)飛行,也叫撥云,境界雅稱撥云見日便是由此而來。
駕云最低要求需要七境歸元練氣士。
這種‘云’是修士煉制的由五種屬性合一的氣團(tuán),又叫‘器云’價格極貴,山上普通練氣士要么自己煉,要么砸鍋賣鐵去買。
龍虎山上只要是七境歸元以上的練氣士,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器云,倒不是龍虎山財大氣粗,而是龍虎山燏舟真人周艇之,自身便是頂尖煉器大家。
成義篤駕云,李退之搭車。
成義篤駕云又快又急。
李退之搭車既驚且怕。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稼穡峰。
稼穡峰上多平地丘陵,少樹多草,田很多,房子很少,藥香濃郁。
藥田里,稼穡峰門下三代弟子正在田中施肥勞作。
一個模樣清癯俊秀的道人,劍眉稀疏,額前點有一粒紅色火焰圖紋,臉色有些蒼白,頗顯憔悴。
這便是龍虎山稼穡真人錢寅之。
此時他脖子上掛著兩片無色鏡片,站在一塊藥田里,手里拿著一株根莖細(xì)小的靈藥,根莖雖小,可靈藥莖葉上卻有幾百粒粒萎靡干癟的黑色果子。
錢寅之輕微搖頭,隨手把培育失敗的靈藥植株收進(jìn)咫尺物中,朝李退之點點頭,和煦笑道:“小師弟,來啦。”
李退之站在田壟上,好奇問道:“師兄,這次是培育什么靈藥?”
“能結(jié)幾百顆果子的赤靈草。可惜失敗了。”錢寅之溫聲道。
李退之這個二師兄,性格極好,好像永遠(yuǎn)都不會生氣一樣,靈藥培育失敗,也不見他懊惱。
“對了,你小鈺師姐的十株牡丹‘青龍臥墨池’我放在了仲陽觀的廣場上,你回天門山時記得讓義篤幫你帶回去,記得小心移植,根子還很脆,要用泥土先包裹上再動土。”
錢寅之,道號稼穡真人,乃龍虎山丹道第一人,同時又是一位頂尖農(nóng)家培育師,他有著無數(shù)的奇思妙想。
李退之在稼穡峰吃過甘甜的苦瓜;西瓜那么大的橘子;他還在稼穡峰藥庫里看到了蘿卜大的人參;笸籮那么大的‘大貝’;還在稼穡峰藥田里發(fā)現(xiàn)結(jié)了上百顆‘水靈果’的水靈果樹。
要知道,水靈果是‘水靈草’的果子,一次只會結(jié)一個果子!可現(xiàn)在果子出現(xiàn)在了樹上,匪夷所思!
李退之第一次見到這么神奇的景象的時候,沒有驚訝,只有憤怒與委屈!
在家鄉(xiāng)趙李村,爹娘辛辛苦苦地種地種瓜,一年到頭來就收成了那么一點點,自己嘴饞想吃瓜解渴,爹爹還不讓。
父子倆在鎮(zhèn)上賣瓜,只有見瓜快壞了,才破開一個,父子一人一半,爹爹自己那半還舍不得吃,留著回家給娘親吃。
雖然最后另一半瓜也被自己吃了。
李退之第一次來稼穡峰做客的時候,成義篤帶他到一處葡萄田里,整塊田里就一株葡萄,成義篤下去給他摘了個蘋果那么大的葡萄。
少年吃著吃著,突然嚎啕大哭。
嚇得成義篤趕緊去叫師尊錢寅之來。
“你們有這么好的方法,為什么要藏起來,哪怕分出去一點點也好,你們知不知道,在我家鄉(xiāng),幸幸苦苦干活一年,還有很多人餓肚子......”
錢寅之與成義篤啞然,李退之俗名李一豐,這個豐字,可見其父母對豐收的渴望,山下百姓誰不渴望豐收?
便如實告訴李退之,這種方法推廣到山下,只會得不償失。一粒‘葡萄’的成本,能買山下千斤正常葡萄。
最后錢寅之語重心長道:“小師弟,你心地善良,出生鄉(xiāng)野,對山下民生疾苦有切身體會,這是優(yōu)點。但你性格過剛,隨性而為,想到便做了,又缺乏相應(yīng)思考。若是將來修行有成,下了山,見到讓你不平的事,且先試著思量,再決定如何‘拔刀相助’,不然事后發(fā)現(xiàn)事情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樣,只能追悔莫及。須知,能力越大,‘拔刀’的影響就越大。”
一旁的成義篤聽得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小師叔,師尊說的對著哩!”
錢寅之沒好氣道:“是什么是?看你干的好事兒,你小師叔第一次來我們稼穡峰,就被你弄哭了!”
作勢伸手要打成義篤,隨即又縮回了手,面懷氤氳。
光陰流轉(zhuǎn),不覺間大弟子都這么大了,記得當(dāng)初遇見他的時候,才那么點大。自己這一脈還活著的嫡傳如今就只剩這個大弟子了,可舍不得打。
那成義篤比錢寅之高了一個頭,見師尊要打他,竟順勢微微蹲下身子,好讓師尊打得順手些。
錢寅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笑罵道:“你這憨子,什么時候才能開竅?啥也不是,真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