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仁此刻頗有些不信，還抱有一絲希望，開口道：“皕折啊，要不你在確認一下？”

劍靈還是搖頭。

現場尷尬尷尬再尷尬，還是他娘的尷尬。

張從仁低下頭，神色黯然道：“是啊，我大哥早就魂飛破散了...若是轉世重生，也絕對不會等到一千四百年以后...退之啊，剛才的事你不要在意，也不要有壓力，是我見了大哥的劍靈皕折出現還認你為主，思兄心切，一時激動以為你是他的轉世身，失態了...”

李退之吊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

他替張從仁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道袍，開口安慰道：“師尊，沒事...沒事，即使師伯不在了，龍虎山還有我和諸位師兄以及大家，別傷心了，師尊。”

張嘉鈺破涕為笑，大眼睛紅紅的，淚痕還未干去，她朝劍靈皕折微笑道：“皕折叔叔，我是小鈺兒啊，您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您還經常把我放在您的脖子上......”

劍靈點頭。

張嘉鈺道：“那您是不是要認小師弟為主呀？”

劍靈點頭。

張嘉鈺神色便有些輕微的黯然。

趙矯之適時開口道：“小師妹不必傷懷，不退劍如今只是象征意義。以三師弟的能力，縱使沒有不退劍，掌律龍虎山也是綽綽有余。我龍虎山歷代掌律，并不是非要驚才絕艷，傲于世巔，才能做龍虎山掌律的。師叔，你說是也不是？”

張從仁正色道：“不錯，老三你的劍術已然通玄，掌律之職盡管接下。假以時日，我龍虎山掌教一職有你執掌也并無不可。小鈺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頭，可把我給氣死了！”

王谿之也道：“是啊是啊，小師妹，我三哥還是很行的，錯就錯在遇到了老大！”

張從仁瞪眼王谿之，道：“老七啊，快快閉上你的小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小心老三拿赤凰劍剌你腚眼。”

趙矯之望向孫喣之，開口道：“三師弟，此戰算你我平手。以后龍虎山就交到你手里，如何?”

孫喣之向趙矯之作揖行禮，誠聲道：“請大師兄放心，師弟定不負大師兄期望！揚我龍虎山聲威！”

趙矯之朝向劍靈，朝它作揖行禮，正色道：“皕折師叔，您如今是否靈氣消耗殆盡？我師尊是否真正仙逝再無轉世可能？您真要認我小師弟李退之為主么？”

劍靈點了三下頭。

趙矯之繼而開口道：“小師弟，你過來一下！”

李退之依言。

趙矯之繼續道：“這是不退劍劍靈，它要認你為主，你可愿意接受？”

李退之心下忐忑道：“大師兄？我應該愿意還是不愿意啊？”

趙矯之笑道：“自然是接受了。傻師弟，不退劍可是鴻坤真君佩劍，以元神之血蘊養，歷經千年，方得一劍靈，全盛時可破萬法，世間難得有如此神兵寶劍，常人見了早就盼著快快落袋為安，你還傻乎乎地在這糾結‘愿意’與‘不愿意’？”

李退之又望向師尊張從仁、小鈺師姐、王谿之、錢寅之等人，見眾人皆微微點頭，這才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接受！”

劍靈聽了，朝李退之作揖行禮，伸出一只手掌，攤開手心，手心中央出現一個小小赤紅漩渦。

李退之不解，疑惑道:“大師兄，劍靈這是做什么？我要怎么做？”

一旁趙矯之開口解釋道：“以你‘氣口’鮮血滴入皕折師叔手心，就是開了脈那條手，號脈那個位置。之后便可與不退劍心生感應，往后余生他將與你榮辱與共，天高地闊，生死不棄。這便是劍靈的認主儀式。皕折師叔，是也不是？”

劍靈再度點點頭。

李退之有些不敢放血，還是錢寅之上前捉住他的左手，以指尖輕輕劃過氣口處，開了一條小口子，不想鮮紅血液竟噴涌而出，形成一串不間斷的血珠，成弧狀流入劍靈皕折掌心。

錢寅之有些驚訝，小師弟的氣血怎會如此旺盛急躁，這可是練氣士第一境汲氣境才有的現象！

汲氣境練氣士十二條氣脈齊開，可以大量汲取天地靈氣入體。

周身脈絡中有了靈氣蘊養推動，血液才會加速運行代謝，機體也因此初步洗精伐髓，隨著靈氣蘊養機體的時間越久，最終可達到通體無垢的結果。

此時便可無需進食，只需以靈氣提供自身機體所需營養，這便是練氣士辟谷的由來。

——

山下凡俗間為何會有許多仙子凡人相愛的佳話文章傳頌于世，經久不絕？

世間凡夫俗子又為何向往那山上仙子？

皆因仙子修行已得無垢之軀，即便是原本其貌不揚，修行有成之后也會變得膚白貌美，多姿多彩。

試問世人有誰不喜膚白貌美之佳人？

世俗小國之中，曾有狂放文士笑言：“世人皆愛慕那山上仙子佳人美貌多姿，我卻視其如屎尿屁，試問山上仙子難道就不需要吃飯睡覺屙屎撒尿放屁？這與我何異？我偏偏不愛慕。”

只怪那狂放文士處于小國彈丸之地，寡民少聞，沒有見識過山上仙人風光。

山上仙子，還真不需要吃飯睡覺屙屎撒尿放屁。

當然，也有喜愛美味佳肴之人，會煮些食物慰勞口腹，那狂放文士倒也沒全說錯。

——

可小師弟也太快了！

要知道練氣士開脈成功以后，還要自行拓展脈絡十一條，小師弟初入修真，滿打滿算才修行了三個月。

他自己又未辟谷，還要吃飯睡覺，小師妹上午還要教他讀書練字，除去這些時間，最多也就一個月。

一個月就修成了汲氣境？

開玩笑嗎？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也不怪錢寅之如此驚訝，他雖說如今境界是十境元嬰，曾經更是十二境仙人，只是后來在西川御魔城跌境，可眼界、學識還是在的。

他明明記得，三個月前他和五師弟吳巒之幫助小師弟開脈，小師弟的氣血還非常穩定，雖然之后他自行汲取靈氣拓展氣脈已經有三個月，難道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小師弟就已經自行拓展了十二條氣脈，邁入練氣士第一境汲氣境了？

錢寅之不由得溫聲問道：“小師弟，你氣血流動如此之旺盛急躁，可是已經邁入汲氣境了？”

李退之已經面色蒼白，有些羞澀地回答道：“沒有啊，我才修行了多久？三個月不到，小鈺師姐還要教我讀書練字，我自己還要吃飯睡覺，如今十二條氣脈，我只開出了一條，二師兄，我是不是很慢？”

錢寅之見李退之臉色蒼白，忙道：“小師弟，你先別說話。”

李退之往劍靈掌心注入氣血已經有一會了，放血放得他小臉蒼白，已和劍靈無異，左手有些發抖，還有些站立不穩。

錢寅之扶著李退之，叫來弟子成義篤，讓他幫忙扶好李退之，自行取出丹藥紗布，只等劍靈收手，自己好隨時包扎治療，雖然弟子成義篤也可以包扎治療，但錢寅之還是想親力親為，比較穩妥。

錢寅之擔憂道：“皕折師叔，好了沒有？小師弟身體快承受不住了。”

劍靈皕折終于收手，朝李退之露出一個木訥的笑容。

李退之此時已經站都站不穩了，臉上毫無血色，全身癱在成義篤懷里。

錢寅之即刻包扎治療，隨后給他喂了一顆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