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樂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了有兩分鐘，“好吧。”

他聳了聳肩，像是剛剛那個中間帶著火花的對視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轉開視線，“那我的房間在哪？”

明粲沉默了兩秒，指著那座二層小樓。

樓下本來是藥房，明粲出生后便收拾成了她的臥室。

整個一樓的面積很大，有三個臥室一個大廳。

大廳的樓梯直通二樓。

盛景樂的臥室已經被金旭收拾出來了。

明粲帶著盛景樂去了他的臥室。

他站在臥室門口，看著里面。

軟軟的地毯，干凈柔軟的大床，這間臥室臨街，有一扇很大的窗戶，日光充足，比他的房間好多了。

但是盛景樂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有些想爹娘。

他走進去。

明粲準備跟著進去說些什么，門已經在眼前關上了。

明粲：……

…

盛景樂安心在這里住下。

他很少出去玩兒，反正他也沒有朋友。

就老是待在家里。

要么和慕清羨一起，陪著他說話，學著繡花，要么就是在醫館，黏著明瑯和金旭，吵著要幫他們抓藥。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在添亂。

但明瑯金旭對他都很包容。

他父母不在，一個小孩，孤零零地留在青云鎮，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金旭覺得很心疼。

有一次看到明粲忍不住說她。

“粲粲，你平時也陪著景樂玩兒啊，他一個小孩，和我們也沒什么可說的。”

明粲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想說話，徑直從金旭身邊路過。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是我不帶他玩嗎？”

金旭愣了愣，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明粲臉上的表情。

她已經轉身走了。

但是沒感覺錯的話，粲粲生氣了嗎？

明粲也不是生氣，心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哪是不帶盛景樂玩？

每次去他的臥室敲門。

他打開門，看到是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

自己邀請他一塊出去玩。

他也是冷冰冰的回答。

——“我有事。”

——“一會兒要幫金旭叔叔抓藥。”

——“今天不舒服，不太想出門。”

——“你自己去吧。”

這樣的回答。

所以，是她不帶他玩兒嗎？

明粲一身低氣壓，回房間的路上，在走廊上碰到盛景樂。

她腳步頓了頓，發出一聲微不可擦的輕哼，從盛景樂身邊過去，回了臥室。

盛景樂：？？？

他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也不在意，去了前面醫館。

…

天已經冷了。

還有一個半月就過年了。

爹娘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年前趕回來。

盛景樂在自己臥室，趴在拉開了窗簾的窗戶前。

本來的木窗在前幾天被明醫師換成了玻璃窗。

因為木窗不隔音，外面有人走動就聽得很清楚，新換上的玻璃窗是隔音的。

他第一次在青云鎮見到這么高級的窗戶，透明的，干干凈凈。

有時候他都懷疑沒有這層窗戶的存在，只是有一層空氣。

他趴在那里，男孩清澈的眼睛倒影著外面逐漸寂寥的冬日天空。

寒風在玻璃窗上吹出一層層透明的波紋。

男孩像個小大人一樣惆悵地嘆了聲氣。

臥室的門沒關，金旭從外面路過。

看到他的表情，頓了頓，走進去，在他身邊坐下。

窗戶外能夠看到的是一條后街，幾個小孩蹲在街道邊。

這年紀的孩子總是感覺不到冷熱，只要給他一個感興趣的玩具，他能從早上玩到天黑。

幾個小孩正在路邊玩彈珠。

盛景樂心里是有些羨慕的。

很小的時候他也有兩三個朋友，漸漸的他們都疏遠了自己。

他本來會覺得很難過，知道原因之后就完全不覺得了。

既然那么喜歡從別人的三言兩語中來判斷要不要和自己做朋友，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金旭摸了摸他的腦袋，“景樂，既然也想出去玩，要不要試著和他們交朋友？”

盛景樂搖了搖頭。

這時，街道上新跑來兩三個小孩。

直直的看進了窗子里面的自己。

其中一個男孩朝他揮了揮手，嘴里大喊著什么。

窗戶太隔音，他聽不太到。

金旭說自己要去前面忙，便走了。

盛景樂滿眼疑惑從臥室出來，走向了后院的門。

來到了后街。

外面太冷了，幾乎剛剛出來，盛景樂就被凍得耳朵鼻尖都紅紅的。

那三個人，正是小虎那幾個。

盛景樂冷冰冰的，“叫我干嘛？”

小虎遞過來一個烤番薯，還在冒著熱氣。

盛景樂嘟了嘟嘴，接過了。

冰涼的手瞬間有些回溫。

小虎撓了撓腦袋，“景樂，以前對不起啊，我不應該罵你，你愿不愿意原諒我們，和我們做朋友？”

盛景樂咬了咬下唇，猶豫了兩秒，“……好吧。”

他才不是想要交朋友。

他是想喜歡玩彈珠。

察覺盛景樂的目光望向街邊正在玩彈珠的那些小孩兒。

小虎轉了轉眼珠子，“景樂，我們也有彈珠，你和我們一起去玩兒吧。”

盛景樂看了一眼頭頂的天。

才剛過中午，天已經陰沉的仿佛是傍晚了。

盛景樂：“……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