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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世噬心蠱

寒月宮的雪下了整整三日。

沈璃踩著廊下的薄冰走過時(shí),聽見丹房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她停住腳步,檐角的冰棱恰好墜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xì)碎的冰晶。

“進(jìn)來。”

屋內(nèi)的聲音裹著寒氣,像淬了冰的劍鋒。沈璃推門時(shí),冷風(fēng)卷著她的衣擺掃過地面,碎瓷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而那個(gè)坐在蒲團(tuán)上的男人,正垂眸看著掌心的血痕。

墨淵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分明,此刻卻被剛捏碎的玉瓶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是三界公認(rèn)的尊主,修為深不可測,此刻卻任由血珠滴落在玄色道袍上,洇出一朵朵暗色的花。

“師尊。”沈璃屈膝行禮,眼尾的紅痣在燭火下輕輕顫動。她今日穿了件鴉青短打,裙擺處繡著暗金色的蛇紋,走動時(shí)像有活物在衣間游走——這是她親手繡的,用的是南疆最毒的蝕骨蛇的血。

墨淵抬眸時(shí),沈璃看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面有暴戾,有偏執(zhí),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瘋狂。

“你的佩劍,又沾了凡人的血。”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沈璃低頭笑了,指尖摩挲著腰間的軟劍:“他們說我是野種,說師尊撿了個(gè)禍害回來。”

三年前,墨淵從亂葬崗帶回她時(shí),她正啃著半塊發(fā)霉的饅頭,手里攥著根生銹的鐵簪,簪尖還滴著血。那時(shí)她叫阿璃,是被養(yǎng)父母丟棄的孤女,靠著搶和殺活下來。墨淵給了她名字,給了她身份——寒月宮主的親傳弟子,也是他那位早逝的大弟子沈清的“養(yǎng)妹”。

沒人知道,這位沈二姑娘夜里會潛入地牢,看著那些對她不敬的仙門弟子被蠱蟲啃噬,笑得眉眼彎彎。更沒人知道,她會在墨淵打坐時(shí),悄悄摸進(jìn)他的寢殿,用沾了花蜜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緊蹙的眉峰。

“下次讓影衛(wèi)動手。”墨淵收回目光,掌心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從不罰她,無論她闖了多大的禍。去年瑤池宴,她將天帝的小女兒推下蓮池,害對方斷了三根肋骨,墨淵也只是淡淡一句“小孩子玩鬧”,便揭了過去。

沈璃忽然走近,跪在他面前,指尖輕輕點(diǎn)在他剛愈合的傷口上:“師尊不怕我嗎?”

她的指尖帶著常年練毒的微涼,墨淵卻覺得那處皮膚像被火燒一樣燙。他喉結(jié)滾動,視線落在她敞開的領(lǐng)口——那里有顆小小的朱砂痣,像他早年在南疆見過的一種毒花,美得不近人情。

“怕?”他低笑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本君連閻王爺都不怕,會怕你這只小毒蝎?”

沈璃不掙扎,反而仰起頭,舌尖輕輕舔過他的指尖。那觸感柔軟濕滑,像毒蛇吐信,瞬間纏上了墨淵的心臟。他猛地甩開她的手,胸口劇烈起伏,眼底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

“滾出去。”

沈璃笑著起身,轉(zhuǎn)身時(shí)故意用發(fā)梢掃過他的手背。她知道墨淵在忍,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猛獸,拼命壓抑著想吃掉她的欲望。而她,樂在其中。

變故發(fā)生在沈清的忌日。

那天沈璃去后山祭拜,卻被幾個(gè)長老堵在墓前。為首的玄塵長老指著她的鼻子罵:“妖女!就是你迷惑了師尊!清兒若還在,定會親手除了你這禍害!”

沈璃沒說話,只是緩緩拔出了軟劍。她殺過很多人,仙門弟子也殺過不少,但她知道,今天這些人不能動——他們是墨淵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

就在軟劍即將劃破玄塵咽喉時(shí),一道黑影驟然落下,將她護(hù)在身后。墨淵的眼神比后山的積雪還要冷,他抬手時(shí),玄塵長老的仙骨寸寸斷裂,慘叫聲在山谷里回蕩。

“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本君的人?”

沈璃靠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那不是害怕,是極致的憤怒,是瀕臨失控的瘋狂。她忽然覺得,這三年的試探,三年的拉扯,終于要到盡頭了。

那晚墨淵沒有回自己的寢殿。

他站在沈璃的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卻掩不住周身的戾氣。沈璃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雪落的聲音,忽然開口:“師尊想進(jìn)來嗎?”

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寒氣裹挾著男人的氣息涌了進(jìn)來。墨淵走到床邊,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一寸寸剮過她的臉,她的頸,她露在被子外的腳踝。

“阿璃,”他聲音沙啞,“知道清兒是怎么死的嗎?”

沈璃的心猛地一跳。沈清的死因一直是寒月宮的禁忌,所有人都說是修煉走火入魔,可她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是本君殺的。”墨淵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徹骨的悲涼,“他發(fā)現(xiàn)了我對你的心思,說要告訴掌門,要廢了你,要……永遠(yuǎn)分開我們。”

沈璃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肩頭蒼白的皮膚。她看著眼前這個(gè)男人,忽然覺得陌生又熟悉。他偏執(zhí),他瘋狂,他為了一個(gè)見不得光的念頭,親手殺了自己最疼愛的大弟子。

“你怕了?”墨淵伸手,指尖撫過她的臉頰,“現(xiàn)在怕,太晚了。”

他的吻落下來時(shí),帶著雪的寒意和血的腥氣。沈璃沒有躲,反而抬手摟住他的脖子,舌尖撬開他的牙關(guān),像一頭主動鉆進(jìn)狼口的羊,卻在對方最松懈的時(shí)候,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兩人唇間彌漫開來。墨淵低笑出聲,任由她咬著,另一只手卻撫上她的后頸,那里皮膚下,有一顆小小的凸起——那是他三年前給她種下的噬心蠱,只要他心念一動,她便會痛不欲生。

“阿璃,別惹我。”他的聲音帶著警告,卻更像誘惑,“逼瘋了我,對你沒好處。”

沈璃舔了舔唇角的血,眼尾的紅痣艷得驚人:“師尊瘋了,不是正好嗎?瘋子才會不管不顧,才會……把我藏起來,只屬于你一個(gè)人。”

墨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將她按在床榻上,錦被在掙扎中揉成一團(tuán)。窗外的雪還在下,掩蓋了屋內(nèi)曖昧的喘息,也掩蓋了即將到來的腥風(fēng)血雨。

掌門是在三日后的早課上被發(fā)現(xiàn)的。

他端坐于首位,雙目圓睜,心口插著一柄長劍——那是墨淵的佩劍。整個(gè)寒月宮都亂了,長老們聚集在大殿,有人說要廢黜墨淵,有人說要請仙界介入,只有沈璃站在角落,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墨淵走進(jìn)來時(shí),滿身是血。他剛從禁地回來,那里關(guān)押著所有反對他的人。血腥味在大殿里彌漫開來,所有人都嚇得噤若寒蟬。

“從今日起,寒月宮聽我號令。”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沈璃身上,“誰有異議?”

無人敢應(yīng)。

沈璃看著他走向自己,看著他沾滿血污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亂葬崗,那個(gè)給了她半塊饅頭的老婆婆說:“丫頭,太烈的愛,會燒死人的。”

“師尊,”她輕聲問,“我們會下地獄嗎?”

墨淵笑了,那笑容里帶著瘋狂,帶著滿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地獄?有你在,地獄也是極樂。”

他抱起她,一步步走向主位。所有人都低著頭,沒人敢看他們,沒人敢看這位殺師弒兄的尊主,抱著他名義上的“養(yǎng)女”,坐在了象征至高權(quán)力的寶座上。

沈璃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知道,從今天起,他們將被永遠(yuǎn)釘在恥辱柱上,被三界唾棄,被天道不容。可她不在乎。

她抬起頭,吻上墨淵的唇角,舌尖嘗到一絲熟悉的血腥味。那是他的血,也是她的命。

“墨淵,”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輕得像羽毛,“別讓我死。”

墨淵收緊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他眼底翻涌的瘋狂終于平息,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偏執(zhí)。

“不會的,”他貼著她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誰也不能帶你走,神佛不行,天道也不行。”

殿外的雪還在下,寒月宮的紅梅開得正艷,像極了那年沈璃第一次見墨淵時(shí),他道袍上沾染的血色。

他們的愛,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場孽緣。用鮮血澆灌,用瘋狂滋養(yǎng),最后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根系纏繞著彼此的骨血,枝葉覆蓋了整個(gè)三界的罵名。

可那又如何?

對于瘋了的墨淵和毒蝎般的沈璃來說,這世間,唯有彼此,才是唯一的救贖。哪怕這救贖,需要以整個(gè)世界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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