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姓樸，怒沖沖的過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沒看我正忙著。”

衙役小心翼翼將令牌舉給他看了一眼，樸頭也嚇得不輕，“這，這是誰的？”

衙役搖搖頭，將令牌塞進樸頭手里，一溜煙跑遠了。

樸頭罵了一句，朝四下里張望，到底哪個才是那位大人？

錢永富飛奔而來，被外圍衙役橫棍一欄，“干什么的？”

錢永富：“大人，我，我兒子在里面。”

衙役：“你兒子，這里都是兒子，你且等著吧。”

學(xué)院里的雜役和老師，都出來救治遍地哀嚎的學(xué)生。這些學(xué)子平日里談吐文雅，說起話來引經(jīng)據(jù)典，頭頭是道，如今只剩下爹呀媽呀的叫喊，再無往日的從容不迫。

白云之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背著手走到樸頭跟前：“你們大人呢？”

樸頭咧嘴一笑：“白大師，我們大人稍后就到，命我們來先行將閑人驅(qū)散，您莫要著急。”

白云之哼道：“真是不成體統(tǒng)，不成體統(tǒng)。百年書院，竟出了這種事，讓你們大人趕緊調(diào)查處理，我要求嚴懲帶頭之人。決不能姑息。”

后面幾位副山長也跟紛紛道：對！不能姑息養(yǎng)奸。不能放過首惡。

樸頭點頭哈腰道：“眾位大師放心，我們大人定會還書院一個公道。”

錢永富急得大汗淋漓：“衙差大人，我兒子叫錢大林，是巡撫大人手下的，您放我進去，聽說他與別人打起來了，也不知傷得重不重。”

衙役一聽巡撫大人的手下，不敢拿大，一撤棍子，“進去吧。”

錢永富帶著王六和李安急匆匆在人堆里尋找錢大林。

半條街都躺滿了人，按說也沒多重的傷，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xué)生，互推互撞，看誰平日里不順眼，趁機扇了幾巴掌出出氣罷了。

但是后來人越聚越多，前面的人被壓在底下，一層壓一層，大多數(shù)受傷的都是被壓傷的，表面看不出，卻比外傷還重。

衛(wèi)大玠的仆人在打架之初，就跑回衛(wèi)府送信。衛(wèi)大全帶著親兵，火火風(fēng)風(fēng)也趕到了。

錢永富好不容易憑衣服尋到了錢大林，只見他滿臉是血，手和腳好像都骨折了。

頓時哭得聲淚俱下，扶他靠在自己身上：“兒啊，你怎么樣啊，還能不能撐住？”

錢大林嘴角流著血，微睜眼：“死不了，嚎什么喪！”說完就暈了過去。

錢永富哭得更兇了。

衛(wèi)大玠傷得也挺重，口吐鮮血，已經(jīng)暈迷不醒了。把衛(wèi)大全嚇得半死。

三弟自小身子弱，如今這樣，萬一有個好歹，可怎么是好！與死去的爹沒法交待。

讓親兵馬上將人抬走去醫(yī)治，看到錢永富抱著錢大林在哭，遂讓親兵趕緊將錢大林一并抬走。

王六和李安抬起馬車夫，跟在后面。

樸頭見到衛(wèi)大全，嚇得不敢說話。

就有受傷不重的學(xué)生指著錢大林：他就是罪魁禍?zhǔn)郑褪撬却虻娜恕?

白云之一聽，挺身而出攔住衛(wèi)大全，想阻止他將人帶走。

衛(wèi)大全手持腰中佩劍，迎身而上，二目怒瞪，越走越近。

衛(wèi)大全比白云之整整高出一個頭，胸脯硬挺，生生將白云之頂了開來。

白云之腳下一個踉蹌，正踩到一個學(xué)生的手掌，那人嗷的一聲怪叫，嚇得白云之趕忙撤開身子，無奈只得任他們揚長而去。

滿臉怒氣，一甩袖子，朝幾名副山長道：“都隨我去見巡撫大人。我要討個公道！”

主事的都走了，樸頭的上級方大人也來了。

巡撫大人日理萬機，主管一省事務(wù)，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必驚動他了。

方大人是管理城中事務(wù)的令尹。樸頭向他匯報了剛才的情況，方大人一聽，麻煩了，麻煩了，老虎和獅子對上了。

白云之在廣大學(xué)子中的聲譽，如高山仰止，泰山北斗。如今氣得直接去找巡撫大人說理，可見氣得不輕。

衛(wèi)大全也不是好惹的，行武出手，打架不要命，又護短。人脈廣，與巡撫大人關(guān)系也好。

這一文一武對上了，不知會碰出什么火花來。說不得，不好說。

顧不得其它，讓樸頭將受傷的學(xué)生一一送往醫(yī)館，先行救治，不論其它。他要先去向巡撫大人請罪，神仙打架，千萬不要殃及他。

巡撫李大人做夢也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白云之山長發(fā)起怒來竟如此暴躁，如潑婦一般，沖著他狂叫不止。

要不是幾位副山長拉著，恐怕唾沫星子都要將他胡子洗個澡。

李大人撫著胡須，面帶微笑著安撫道：“白山長，息怒息怒，有什么話慢慢說。都是斯文人，不要如此暴躁嘛。來人，給諸位上茶，先喘口氣，慢慢說。”

郝副山長拉著白云之坐下，又替他撫了撫后背，在他耳邊勸道：“山長您消消氣，這么大年紀(jì)了，要注意身體才是。您且先歇一歇，有什么話我與大人說。”

白云之哼了一聲，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嘛。有人給臺階，也就下了，不再言語。

郝副山長沖著李大人一拱手，將他們知道的情況講出來，并說是那個惡人率先出手，打了他們學(xué)院的學(xué)生，造成了這么大的后果。沒想到被衛(wèi)將軍強行將人帶走，如此大辱，還請李大人做主。

方令尹已早一步回報過了情況，李大人搖著頭嘖舌。難辦啊！

錢大林傷得不清，還在暈迷，也沒辦法詢問當(dāng)時的情況。

還有衛(wèi)大全的弟弟也牽扯其中，聽說傷得很重。衛(wèi)大全護短的性子，還不知接下來有何動作。

這個錢大林好死不死，去招惹那些學(xué)生干什么！一個個嘴炮功夫了得，舌燦蓮花的。

李大人耐著性子聽完郝副山長說完，故作沉思狀，然后徐徐開言：“白山長，我覺得當(dāng)以人命為先，我已經(jīng)派人將城內(nèi)所有醫(yī)館的大夫都召集來，先救人要緊。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始作俑者，定會秉公辦理，您看如何？”

白云之頓覺自己淺薄了，又不好拉下臉來承認自己淺薄，輕哼了一聲，扭過頭。

郝副山長連連拍手稱善：“大人愛民如子，真乃當(dāng)世楷模。是我輩膚淺了。那我等就先退下了，先去照料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