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男人真蠢。”她無聊地在腦海中和元綽交流。
“是你太聰明貌美了。”其實元綽想說,太子連師渠倒是不蠢,人家可能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但他不敢說出口。
“來了。”池晏筠隱秘一笑,下一秒目含淚光,扮著今晚的角色。
一個黑影從窗戶外躥了進來,一只手緊緊捂住想要開口喊叫的池晏筠,很快合上窗戶。
“是我。”
聲音很熟悉,是殷景炎。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池晏筠脖頸間,她不喜歡,但還是要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
見池晏筠不再掙扎,殷景炎才慢慢放開懷中的溫軟美人兒。
“景炎?你怎么會來這里,太危險了。”池晏筠眉眼盡是焦急,無不顯示著對殷景炎的擔憂。
看到池晏筠對他的關切,殷景炎很是開心,晏筠也是喜歡他的。
自從殷景炎知道池晏筠要去和親,再到收到她的絕筆書信時,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古今多少和親公主很早就香消玉殞,客死異鄉,他不會讓晏筠也像她們一樣的。
所以他給皇兄留了封信,告訴他自己要去追尋真愛了,不必掛心。
“我不會讓你嫁給連師渠的,我知道你被送來和親,身不由己,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不要再說傻話了,我要是逃走了,黎國怎么辦?”池晏筠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了,埋在殷景炎肩上掩面啜泣。
她真的覺得殷景炎傻,一個戀愛腦還想斗得過連師渠,做夢去吧,沒準就是連師渠放他進來的。
“你趕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如果你因為我被發現了,我會恨我自己的。”池晏筠眼眶濕潤,哀求執意要帶她走的殷景炎。
殷景炎心中感動不已,又對池晏筠的懂事感到更加心疼了,為什么要讓晏筠承受這一切,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卻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這根本沒有道理。
“跟我走!黎國一時半會不會有事的,等你出去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好。”顫顫巍巍的池晏筠將掙扎演繹得淋漓盡致。
真是個傻子小可愛呢,她略施小計,就屁顛屁顛地上鉤了。
連師渠,我可是在幫你啊。
等到戰火燃盡,四國即將一統,連師渠卻不幸溘然長逝,到時候高樓坍塌,天下再度分崩離析,適逢天道降下天災,所有人的命運就會像洶涌巨浪中的一只孤船,飄蕩不定,岌岌可危。
這樣,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天微亮,殷景炎帶著池晏筠格外順利地出了京城,雖然遇到一些追捕的人,但他們都幸運避開了。
不到半天,京城輿論炸了,五天之后,黎國公主逃婚一事傳遍了大半個檀國,鬧得沸沸揚揚,檀國人怒氣沖天。
“什么?黎國公主逃婚了?”
“聽說這黎國公主幾個月前來墨城書院見過太子,當時他們還兩情相悅,相談甚歡呢。”
“屁的兩情相悅,區區一個小國罷了,分明是他們求著和我們聯姻,居然還敢逃婚,真是不把我們檀國放在眼里。”
“呸,根本配不上我們太子殿下。”
“可憐了我們太子殿下被騙心又騙情。”
“話說,她是怎么逃的?”
“據說是個對她心生愛慕的東殷皇子拐走的。”
“不是不是,是西殷那個小王爺。”
“不管是誰,這是在踐踏我們檀國的尊嚴!”
“就是,簡直欺人太甚,早該出兵敵國,揚我國威!”
……
出了京都,殷景炎和池晏筠扮作尋常夫妻,往山野村落的地方邊逃邊躲。
殷景炎想帶池晏筠回西殷,但現實不允許,只怕他們剛踏上西殷的地界,檀國立刻大軍壓境,如果皇兄再聽聞了什么,估計就不只是打斷他的腿那么簡單了,而且皇兄身子羸弱,保不齊就氣血攻心,有個好歹。
反正他不可能把晏筠送回到連師渠那里的,還有黎國,那個窩囊廢興許會再次把晏筠送回去賠罪或者逼死她。
驀地,他想到了殷卓寧。
他總是罵殷卓寧“小人”,哪怕他沒見過殷卓寧做過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但是殷卓寧的身份足以使他活該被罵。
他知道殷卓寧喜歡晏筠,可是目前也只有殷卓寧有能力保護晏筠。
可惡——
“嘭!”
殷景炎越想越感到胸悶氣短,一拳打在墻壁上,渣土掉落,池晏筠心疼地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又是惹得殷景炎一陣愛憐。
勤德殿,太子聽葉淺繪聲繪色地描述百姓們的反應,滿意地笑了笑。
“是時候請父皇下旨出兵了。”
明碩宮,在旁人看來,溫姈側躺在樹下的木榻上閉目冥思。
而外人看不到的是,溫姈摘掉腰間的白玉佩,握在手心,一遍遍地用靈識呼喚白玉,嘗試著與它聯系,按照凡人的叫法,就和“叫魂兒”差不多。
她能感受到白玉在慢慢恢復,只差一個契機便能醒來。
這時,沒人注意一只紅白色的鳥兒飛躍高墻,停留在木榻邊上,猶豫之后,還是選擇親昵地貼了貼溫姈的衣裳。
忽然,它化為一抹淡紅的流光沒入溫姈的額頭正中間。
“阿姈!”
溫姈見到白玉現身終于放下心來。
白玉這次醒來看著長高了一點,容貌上也褪去了一些稚氣,差不多是個十三四歲的翩翩少年了。
在他的肩上,非常顯眼地站立著一只瘦小的紅白相間的鳥兒,與溫姈對視第一眼時瑟縮了一下,不禁往白玉的臉龐邊蹭。
收到溫姈疑問的眼神,白玉慈愛地摸了摸它,道:“這是玄靈珠幻化的玄靈鳥,上次你借用了我的靈力,它剛好到了幻化成形的時候,就在靈力外溢時跑了出去。”
“啾啾啾啾……”玄靈鳥委屈又急切地叫出聲來。
“它說,它找我們找了很久,這些天一直在外流浪,可慘了。”
玄靈鳥在白玉翻譯時,還配合地用小小翅膀交叉捂住毛毛的鳥臉,身子一抖一抖,裝模作樣地學人類掩泣。
看這鳥的德行,溫姈不知是該說它單純還是心機。
白玉輕輕撫摸著玄靈鳥,目光柔和得都快融化成水了,這可是它一手帶大的小丑東西。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們就說說正事吧。”
“現在主要問題還是太子的身體,池晏筠只能算攪動風云,并不具有實質性的滅世之威。”
溫姈和白玉對這個最棘手的問題相對無言,默契地從彼此身上移開目光,因為他們都不會給人解毒。
“啾啾啾。”玄靈鳥又叫了。
白玉看著它“啊”的一聲,引得溫姈對這一人一鳥投去一絲疑問的眼神。
“差點忘記了,玄靈珠本身是具有凈化力量的,我們是不會解毒,但是如果能用玄靈珠凈化的話……”
溫姈和白玉緩緩地點了點頭,是個可行的辦法。
“等等,”溫姈瞇起眼凌厲地看向白玉,“你怎么知道玄靈珠可以凈化?”
他對玄靈珠是不是熟悉過頭了?
“這個,呃。”白玉撓頭,一邊尬笑著支支吾吾,明顯不想回答溫姈。
溫姈靜靜地等著白玉的解釋,但白玉就是什么也不說。
“現在我真的沒法說,以后你自然會知道的。”白玉撇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溫姈。
玄靈鳥搞不清楚狀況,只感覺眼前的氣氛不太對,于是瑟瑟發抖地往白玉懷里鉆。
“罷了,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想好以后怎么解釋。”
溫姈見白玉看上看下就是閉口不言,也不再逼問它,照白玉這個樣子,肯定什么都不會說的。
“嗯嗯嗯。”
“若是用玄靈鳥凈化的力量,依我現在恢復的靈力,勉強可以辦到。”
說完,白玉揪出緊緊扒住它衣服的玄靈鳥,讓玄靈鳥浮在半空中,雙手指尖靈力纏繞,然后把它的靈力緩緩注入玄靈鳥的身體,以此抽取玄靈鳥的靈力。
很快,玄靈鳥被抽出的靈力凝聚成一個淡紅色的環形玉佩,沒有任何紋路,窄窄的一圈,若非有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就是個不起眼的玉佩。
白玉收回雙手,把紅暈散去的環佩交給溫姈,托起氣息略有不穩的玄靈鳥,安慰地摸了摸它。
木榻上,溫姈原本握著白玉佩的手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塊新的淡紅色環形玉佩。
“太子是凡人,恐怕承受不住玄靈鳥的靈力,我給它施加了特殊封印,只要太子一直佩戴著,就會慢慢凈化他身體內的毒素,如果太子能夠在玉佩的幫助下挺住前幾次毒發,一年之后差不多就能凈化完了。”
溫姈和白玉雙雙盯著環形玉佩,他們算是孤注一擲了,求池晏筠是不可能的,哪怕魚死網破,他倆也從來都不會受別人的威脅。
拿著玉佩,溫姈去東宮找太子,她希望太子不要問東問西的,只需相信她就行了。
她在勤德殿沒等多久,外出辦事的太子就回來了,聽說妹妹來了,一刻不停地來到了勤德殿。
“月兒。”
溫姈站起身,朝太子走過去。
“皇兄,我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沒等太子好奇地問出口,溫姈就拿出那枚環形玉佩遞給太子。
“你要一直佩戴著它,最好一天也不要取下來,它可以解毒還能緩解毒發,一年之后你基本上就能恢復如初了,只不過前幾次毒發的時候,你必須忍住。”
“不要問為什么,我不想解釋,總之聽我的就對了,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拿去。”
溫姈一串快語連珠,太子沒有說話,他終是咽下疑問,笑著接過了玉佩,在溫姈的注視下,鄭重地把它系在腰間。
“多謝。”太子嗓音喑啞,他自然明白如果是真的,那么這玉佩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不由得動容,俯身拱手向溫姈道謝。
“兄妹之間客氣什么,走了,母后等著我用午膳呢。”
溫姈揮一揮衣袖,瀟灑離開。
太子溫和地笑了笑,道:“路上小心。”
溫姈走后,太子握著玉佩眼尾微紅,內心激動不已。
于他而言,這或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