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開小差中……

最近有些疑神疑鬼，上課時總覺得老師在盯著我看，就像此時此刻，化學(xué)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解他的獨(dú)家配方，我卻覺得他在向我一個人推銷藥品——我不買，我沒病，或許有？上節(jié)課也是，自稱喜歡動物的語文老師突然問我為什么一動不動。我一動不動怎么了？這是我認(rèn)真聽課的表現(xiàn)，難道聽課還需要移動著來嗎？我這個耳朵是需要移動才能打開嗎？又不是火車上的廁所。你喜歡動物去動物園啊。我覺得這可能跟我爺爺有關(guān)。上星期我去看望奶奶，她說我去世多年的爺爺又托夢給她了，說過幾天要回來看她。爺爺既然回來看奶奶，未必不來看我，他在世的時候可喜歡我了，雖然我總是會從狗身上摔下來，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把我往狗身上抱，雖然我哭著喊著說不騎，但他還是鼓勵我讓我堅持，并且告訴我方法不對，不應(yīng)該喊‘駕駕駕’，而應(yīng)該喊‘狗狗狗’。當(dāng)時爺爺一直覺得我長得不是特別好看，那時因?yàn)槲宜さ么螖?shù)多了，你讓唐僧從馬上摔下來幾次試試，妖精可能就分不清他和豬八戒了，取經(jīng)路上的安全系數(shù)可能提高一大截。如果爺爺真的來看我，學(xué)校里可是有狗的……壞了，我爺爺來了！

“孫子！”

“孫子！”

“孫子！”

誰是你孫子？在這兒亂叫什么？！——咦，什么時候下課的？

“不是我孫子你出來干嘛？你既然出來了，那就是我孫子。”

如果我是你孫子，那我該叫你什么？

“爺爺呀。”

誒。小可愛找爺爺有什么事啊？又想吃辣條啦？爺爺給你買。

“無聊。”

如果你覺得無聊，那可能是因?yàn)槟阗I了不辣的，辣的肯定不無聊。

“我是說你無聊。”

想我就直說，總說些違心的話干嘛——你今天是來道歉的？

“我的天，我為什么要道歉？我又沒做錯事。沒做錯過事卻要道歉，那時男人對女朋友才會做的事。你是我孫子。”

你沒做錯事？你是不是喝了孟婆的洗碗水失憶了？上次我放下了尊嚴(yán)去你那兒想和你重修舊好，但你一句話把我懟了回去，這深深深不可測地傷害了我，難道你忘了？

“根本沒有的事！你去我張牙舞爪地歡迎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懟你？”

說話就說話，干嘛閉眼睛？

“臉皮薄，不好意思睜眼說瞎話。”

所以你承認(rèn)了？那還不道歉？

“你看我都主動來找你了，就算是道歉了吧。做人留一線，將來修復(fù)關(guān)系的時候才好縫合嘛。”

不行，我至少要聽個對不起。

“對不起，床的人來說，滾是一種很好的運(yùn)動形式。”

那你趕緊滾！還要我?guī)湍銌幔课胰フ腋髯樱p輕一揮就能讓你滾回自己洞里去。

“好啦，我知道錯了。我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我，我自己早原諒自己了。就是快高考了，不能讓你帶著氣學(xué)習(xí)，萬一考不好你再賴上我怎么辦？讓我給你當(dāng)?shù)乙矝]經(jīng)驗(yàn)啊。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

其實(shí)退步了一點(diǎn)點(diǎn)，但我沒跟許苑說，怕她不理我。

“你可以再小點(diǎn)聲，我可以直接讀唇語。”

我感覺我最近又有些緊張了，新一輪復(fù)習(xí)發(fā)現(xiàn)之前復(fù)習(xí)的又都忘了。啊，我這個腦子，越來越像魚，也越來越像榆木疙瘩。

“那就是木魚。雖然開了竅，但里面空空如也。”

聽你說話我真是——老師你干嘛？跑人家教室門口干嘛？

“好不容易來一趟，看看許苑小菩薩怎么樣了——哇，還是那么漂亮！”

不許看，你的眼神很臟，你個流氓！

“我又不姓流，你才姓劉——盧迪是哪個？老聽你說，從沒見過。”

那邊那個短頭發(fā)的。

“哪個？你手指哪兒呢？”

就那個嘛，這都看不到。

“沒有啊。”

那就是不在。

“我要不是牙口不好，現(xiàn)在就咬你了——她去哪兒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男朋友，也不是她保姆，也不是她爸爸，也不是她媽媽，也不是她老師，也不是她同桌，也不是她前后桌，也不是——

“閉嘴！”

本來也說完了——她今天沒來上學(xué)。

“你這不是知道嗎？”

老師你這就不對了，我只知道她沒來上學(xué)，并不知道她去哪兒了，你問的是她去哪兒了，我并不能告訴你啊。她可能在家，也可能不在家，在家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她在家，不在家的話我根本沒法說啊。世界那么大，她要是想去看看，我哪知道她想去看哪兒呢？也許是在國內(nèi)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長長的長城、長長的長江什么的；要是出國，我又沒出過國，非要讓我說，不是難為我嗎？我猜可能是去了南極點(diǎn)，她是個路癡，去南極點(diǎn)不擔(dān)心找不著北——老師突然躺地上干什么？是被雷劈了嗎？哎呀，這雷肯定是想劈我，結(jié)果沒劈準(zhǔn)，誤劈了你，真是——劈得好啊。

“我喜歡看天，特別是沒云彩的時候，讓我不那么想掐死你。”

你也可以看天天向上，反正圖個心情好嘛。老師你還是起來吧，地上有螞蟻，哦，你身上也有。

“哪兒呢哪兒呢？快幫我弄掉！”

老師你又問我螞蟻去哪兒了？這我怎么知道，它可能——

“金箍棒！”

老師你這是干什么？突然喊金箍棒干什么？就算你是孫悟空，這么喊一聲金箍棒也不會來，畢竟不是筋斗云。

“你不要說話了，聽我說兩句，就當(dāng)聽我的遺言了。”

是有遺產(chǎn)要安排——別瞪我，我不說了。

“我們倆認(rèn)識也有段時間了，聊了很多，也聊得很開心，算是很好的朋友了。朋友嘛，應(yīng)該坦誠相待，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說，就是不知道怎么開口，怕影響我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但就快高考了，再不說可能就來不及了，所以今天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你知道？”

人很控制自己的感情，這我知道，但我不能……這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啊？”

我回去了，老師你別怪我，就這樣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