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桐廬茅草屋里火盆里烤著紅薯，簡陋的木制方桌上擺著一盤如散沙般的棋子。李恒笑意滿滿的看著棋盤說道：“陛下果然英明，這布局看似散沙，卻暗藏玄機！”

肖穆笑著問：“老師何出此言？”李恒緩緩的將手里的黑子放在棋盤最邊的角落里，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老師覺得我這白子該落何處？”白色裘袍下的指尖夾著白子，看向對面身著官服的李恒。

“陛下是想保將還是保卒？”李恒問。許久，肖穆的白子還是遲遲未下，李恒也不急，靜靜的等著。

“朕…”他苦笑道：“又何嘗不想…折律，哲信深知我不愿阿秋離開，卻還是不惜設下此套將阿秋送出去。”

“陛下早已經有了打算吧！”李恒看著肖穆將白子堵在他的黑子后面，大意早已經明了，接著說道：“北境探子密保，蒙奇在大興不見了所蹤。”

“好啊！好啊！”肖穆笑著說道：“老師不妨在安城做準備，來個甕中捉鱉！”明光暗暗淡去，棋盤上的黑白兩子也無人再執。

安城南，三十萬大軍整裝待發。亂世梟雄，盡數蒼穹，浩杰屈伸，終不得志。

折律身著玄衣，立于兩軍之間，寒風凜冽，吹得他的發梢有些凌亂。他將束發散開，任由三千青絲隨風而去，血已經在他的劍上結成了冰，他看向對面的李牧豪氣沖天。

“將軍莫要留情！”唇角依舊帶著笑意，眼底卻藏著不舍。李牧看著折律滿眼愧疚道：“沒能護阿秋周全，是李牧失信于哲信王。”

“哪來的失信。”折律轉身將劍鋒緊緊的逼向李牧，翻云射月，直走下懷，李牧吃力翻身越過劍鋒，撐著舊傷，甩開長劍立走而去。

劍深深地刺進折律的胸膛，李牧看著折律厲聲道：“王為何…”折律苦笑道：“躲不掉！折律只求將軍，用我二人頭顱換取我王府上下人之性命。”沒等他說完，鮮血已從口中吐出，他吃力的握住李牧的長劍看著他身后的李恒說道：“愿老師成全！”李恒不語，只是輕輕的點點頭，看向哲信。

哲信亦是明白李恒的目的，他看著折律，大聲的笑了起來，那笑聲魔性般的刺耳，許久，他才看向已經去了的折律苦笑道：“若來日可期，愿老師護阿秋周全！”這聲老師叫的很輕，卻敲在了李恒心尖上，李恒看著折律眉頭緊鎖亦是不語。

“還記得老師說過，為大夫者，大夫也，閱者難當。我和哥哥今日便當一回，大夫。”劍鋒落下，那抹紅綻放在風里。

李恒不愿看到李牧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為主當關，難為情了結。節哀。”

扶風暗流，李牧看著折律胸前的口子，仰天長嘯：為何，為何！

他深知李恒不會幫他，多年來，他的心只跟著肖穆，他曾問過他，為陛下者，何德？李恒只回他一句：為君者，必不能有仁慈之心。

數日后，長安城盛傳，折律王起兵叛變，就地處決，其弟哲信，在北境邊塞反抗亦就地正法。

李牧將軍圍剿叛軍有功，賞黃金千兩，因不受陛下封賞，罰于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