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落葉飄,寒意漸濃。
天邊的晚霞一點點被黑暗吞沒,隱藏的點點星空逐漸占據主導。
自從他進了墨樓之后,涂山妙一裝作很是乖巧地樣子等他出來。
因為偶有學子先生路過,她也只好露出她招牌的笑容,好在他們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是與她說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只是至少等了有兩盞茶的時間,他還沒有從墨樓出來,她不停地朝墨樓門口望去,顯得有些焦急。
‘怎么去了這么久都還沒出來,該,該不會在和黃鸝......’
她越想越有可能,之前就有見他們在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李郎又有一副好皮囊,她看上眼主動勾引也不是沒有可能。
‘黃鸝,沒想到你是個裝清高的,遲早本宮要把你的臉給扒下來,讓其他人都看看.....’
涂山妙一心中已經對黃鸝判了死刑,已經開始考慮在弄死她之前,給她上什么刑罰。
愈是有這種陰暗的想法,她都會愈發冷靜,面色如常,然后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下手。
這也算是她重生這些年來新學的技能,畢竟宮中朝中都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她,但凡她稍微犯一點錯,第二天奏章就到姐姐桌上了,她不得不如此。
李郎當初也經常和她說要忍耐,不要隨便暴露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懂事的自己并沒有聽進去,仗著有他兜底,依靠著他的溫柔無法無天,次次都是他給收拾爛攤子。
她的行為消磨了他的耐心,這大概也是最后他不愿再來妖國找自己,反而是在中洲娶了她人的原因吧。
自涂山妙一重生后,每每想到此處就悔恨不已,只想找到他,但是越找不到,她就越急,越加暴戾,但是愈暴戾,她就越發想要找到他。
只是還是晚了一步,這一世被她的好姐姐給搶了先,讓她崩潰不已,因為兩邊都是她前世所欠的至親,她沒有任何理由反對。
唯一的前提是李郎真的沒有重生。
因為她心中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李郎還記得她,他跟她一樣重生了。
這種想法一扎根,她每天都寢食難安,她不停地對自己說,這不過是自己無法接受他和姐姐在一起了而已,給自己能糾纏他的借口。
可是見到他的次數越多,她心中的懷疑就越深,尤其是今天見到他戰斗的樣子,雖然和記憶里的他完全不同,但是在幾次出拳的角度,擺頭的動作處被她發現了蛛絲馬跡。
是他,真的是他,涂山妙一差點喊出來,但理智告訴她要停止,不然可能會被他察覺,所以她親自上場,可惜這次的他沒有絲毫破綻。
只是她不甘心,所以這次邀請他送自己回去,算是最后一次試探。
涂山妙一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這次的結果都顯示他沒有重生,那她就放棄這一世的李郎了。
因為這個李郎既沒有和她的記憶,也不屬于她。
“久等了,公主殿下。”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雖然對他慢慢吞吞很不滿意,但是她現在溫柔的印象還是要維持住的,她嘴角眉眼一彎,是她招牌的笑容,“沒事,也沒多久。”
只是她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見人,他竟然用隱身術躲了起來。
“抱歉,如果讓其他人見到我和公主殿下一同回了您的府苑,只怕會惹來非議。”
“我,我不在乎的。”
她當然不在乎,因為他這一來直接把她的計劃廢去了大半,而他的修為現在又高過她許多,涂山妙一鉚足了勁也只能聞到他的一點點味道,眼睛則是完全看不見。
看不見還怎么確認他有沒有重生,真是氣死了。
“你就出來吧。”
沒想到他還是拒絕,“這怎么行,事關公主名節,不可不防啊。”
她氣得直冒火,卻又沒什么辦法,‘你在和我姐姐在床上玩成那樣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她的名節?’
李沐白其實是真的不大想出來,他只想悄咪咪地在金秋宴之前嘗試著得到一些好感,可不想把事情搞大,萬一被慕一聽到了風聲,那他肯定就沒機會了。
所以他很堅持當一個透明人。
“那我不要你送了。”沒想到妙一甩出這句話,直接轉身就走。
李沐白一驚,他本以為這樣當個黑暗騎士可以博得她的一些好感,沒想到適得其反,不升反降。
‘好感度有高到這種地步嗎?’他很是懷疑,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的時候了,要立刻補救。
他追了上去,顯露出身形,苦笑道:“公主也清楚,只是我們實在是太顯眼了,別人想不注意都難。”
似乎早就知道他這么說,妙一壓住想要翹起的嘴角,努力裝出堅定模樣,“我都不害怕,李先生怎么就怕起來了?”
‘我只是怕到手的小狐貍飛了。’李沐白嘆氣,做一步退讓,“那我稍微易容一下。”
“不行!”妙一很是堅決,一定要他頂著那張臉陪她回去。
李沐白扶額,很是為難,這都不用等到第二天,今天晚上慕一就要把他摁著,問他為什么要對她妹妹下手,指不定還會滴幾滴眼淚,喊幾句負心漢,再淚眼汪汪地問他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么。
這怎么頂得住!他只怕當場就要發誓不再對妙一有任何想法了,那還怎么阻止她在金秋宴選駙馬?
嗯?在金秋宴選駙馬?
李沐白眼中光芒一閃,抓住來了稻草,他話題一轉,“我聽說公主殿下在幾日后的金秋宴上,好像要擇一位意中人?”
涂山妙一一愣,下意識地把頭往旁邊一撇,不清楚他提這個做什么,雖然擇駙馬是姐姐的意思,但她根本就沒想過這種事,她打算直接就在金秋宴上裝聾作啞。
“我,我不知道李先生在說什么。”
李沐白見她不敢再看自己,說話支支吾吾,以為掌握了她的想法,他認為妙一想把自己當做擋箭牌,來擋住金秋宴上的那些追求者,順便還能給自己這個騙走她姐姐的壞男人一點教訓。
‘嘶——,難怪她今天看上去這么主動,原來都是在為之后的做鋪墊,還好我夠聰明,識破了她的詭計,不過也能利用一下這個點,假戲真做也不是不可能,慕一那邊也有理由解釋,完美!’
看穿了她的妙一的‘邪惡計劃’,李沐白雙手抱胸,故作不滿,“公主殿下拿我當您追求者的擋箭牌,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什么追求者?什么擋箭牌?’涂山妙一心中疑惑,但結合他之前的問題,瞬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來還有這一招,她心里暗暗叫道,這樣也不用挨姐姐的罵了。
她有些尷尬地轉過頭,不好意思地四處亂瞟,“沒想到被李先生發現了。”
李沐白明知故問,“公主不想選駙馬直接和妖主說便是了,何必出此下策。”
罪魁禍首就是他,不然慕一也沒想著這么快讓妙一有個夫婿。
“李先生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妙一美眸狠狠地剮了他一下,“就說幫不幫這個忙吧。”
“這個......”李沐白故作為難,其實恨不得趕緊答應下來,裝作為難道:“那如果妖主問起的話......”
“嗯嗯,我會替李先生解釋的。”妙一趕緊回答道。
“好,我就幫公主這個忙。”
言罷,涂山妙一松了口氣,他要是不答應,那這個好主意可就白瞎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心中的直覺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李郎到底有沒有重生?
可他剛才的那番猶豫的樣子又不像是重生的,難道是演的?就是不想和我有聯系?那他為什么又要答應?
她把這些問題都拋在腦后,把希望都壓在了等會兒的試探上。
懷著不安與忐忑,涂山妙一與他走到了國子監大門口,可是他們卻出不去了。